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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一個人坐在一張長椅上,看著天空中飛翔的鴿子,還沒有看到白璧她就開口說了:&ldo;白璧,你終於來了。&rdo;
白璧明白,那麼多年來在精神病院的生活,使母親在聽力和嗅覺上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以至於不用眼睛看就能分辨出是誰。&ldo;媽媽,你還好嗎?&rdo;
&ldo;和過去一樣,過來坐下啊。&rdo;母親回過頭來,招呼她坐下,白璧的母親看上去一點都不顯老,精神病院的生活甚至還讓她顯得年輕了一些,看上去似乎只有四十多歲的樣子。
白璧輕輕地在母親身邊坐下,周圍沒有其他人,顯得特別安靜,在綠樹叢中,假山之下,白璧覺得母親能夠天天生活在這種環境的精神病院裡,簡直是一種享受,而且還能永葆青春。她抓著母親的手,看著母親的眼睛,母親的眼睛很安詳,也絕不是那種呆滯的樣子,看上去比正常人還正常。她輕聲地說:&ldo;媽媽,對不起,隔了那麼久才來看你。&rdo;
母親的目光忽然有些銳利了,接著母親淡淡地說:&ldo;是不是江河出事了?&rdo;
&ldo;媽媽,你怎麼知道?&rdo;
&ldo;因為你早就該來了,而且應該是和江河一起來的,現在你一個人來,還有你這副表情,我就知道有了問題。&rdo;
白璧不得不佩服精神病人的智慧,她點點頭,努力用平靜的語調說:&ldo;江河死了。&rdo;
&ldo;我的女兒,你難過嗎?&rdo;母親伸出手,撫摸著白璧的頭髮。
&ldo;是的,媽媽。&rdo;
在母親的手掌裡,白璧的眼淚終於溢位了眼眶。接下來,她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母親。
母親平靜地聽完了白璧的敘述,然後沉默了許久,她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白璧的臉,伸出手指撫摩著她。母親說:&ldo;女兒,這是江河的命運,誰都逃不過命運的。&rdo;
&ldo;媽媽,我知道你去過羅布泊的,那是什麼時候?&rdo;白璧忽然問起了這個問題。
母親忽然沉默了,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天空,她也許在回憶著,眼睛裡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但母親終於還是說了:&ldo;是的,我去過那裡,是和你爸爸一起去的。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在你剛出生後不久。我們參加了一次對樓蘭與鄯善古文明的聯合考古行動,關於那件事,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年是10月份,我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才到了新疆的庫爾勒,然後再從那裡出發,與來自全國各地的大部隊匯合,坐汽車前往羅布泊。&rdo;
白璧知道,母親雖然有精神病,但絕大多數的時候神智都很清楚,特別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下,母親所回憶的是完全可信的。
母親繼續說:&ldo;那裡直到七十年代末才對外開放,我們在附近的營地裡等了很長時間才得以進入羅布泊。去羅布泊的路上,到處都是茫茫的大漠與雅丹地貌,我們經過了位於孔雀河下游的龍城雅丹群,目睹了雅丹奇觀,只見密集分佈的雅丹群反射著陽光,這些毫無生命的風蝕土堆群,呈現出萬千儀態,有的像山丘,有的像古堡,有的像烽火臺。總之是把我深深地震驚住了,這簡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接著,我們經過了土垠,踏進了羅布泊的範圍,那是一個乾涸不毛的湖盆,我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那種荒涼。我們抵達了羅布泊西岸,紮下了營地過夜。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小心翼翼跨越孔雀河乾涸的河道,沿河去樓蘭古城。 一路上所見的全是一望無際的翻翹著的鹽殼,令人心悸的灰褐色,下邊是幾乎有幾尺厚的青灰色土層,土層再往下是潔白的鹽塊。抬頭看天,不見一隻飛鳥,低頭看地,卻是寸草不生,這就是羅布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