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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ony想用唯一自由的那隻手去撿地上的手機，只是覺得手臂不太聽使喚了。她努力了幾次，身體卻越來越麻痺，彷彿漸漸脫離了控制，連視線都有些模糊。

她終於艱難地把手機拿到眼前，只看見螢幕上深紅色的進度條已經拉到尾聲。備註顯示：已確認，正在退出登陸，請稍候。

手機脫手滑落，peony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她從坐著的椅子上跌倒在地，眼前的視野越來越窄。

尹令儀聽到摔倒的聲音回過頭來，只見peony向著他的方向奮力地抬著頭，像是想說些什麼，只是半個字都沒能吐出來。

於是尹令儀在peony最後的視線中，認真地看著她，道：&ldo;再也不見，牡丹。&rdo;

這種慢慢被抽離身體的感覺，不是peony一個人在體驗。

李陵也在。

一開始他還能回應周檀激烈的索取，慢慢地他摟不住周檀的脖子了，然後是圈在周檀腰上的腿也滑落下來。

李陵仰躺在沙發上，抬起手來觸控周檀的臉，卻只將手舉了一半，便垂落下去。周檀一把接住他的手，拉起來按在自己臉上。

李陵自下而上微笑地望著周檀，道：&ldo;阿檀，我困了。&rdo;

周檀用力頂了他一下，道：&ldo;還不許睡。&rdo;

李陵笑道：&ldo;阿檀別哭。&rdo;

周檀：&ldo;嗯。&rdo;

他們直直地對視，周檀的眼淚滴落在李陵眼睛裡，李陵已經感覺不到溫度，也失去了眨眼的反射動作，於是那滴眼淚又從他的眼角滑落下去，像是他自己流下來似的。

&ldo;我記得……你從小學的時候開始，就不愛哭。在週末繪畫教室和高年級的打起來，一對三被人欺負了，也沒哭。&rdo;李陵說，&ldo;現在是越活越回去了？只有我一個就把你欺負哭。&rdo;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身影已經變得更加稀薄，周檀低頭去看甚至能看到自己深深抵在他體內的那一部分。

周檀：&ldo;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小學的事？&rdo;

李陵：&ldo;嗯……？因為我就在你隔壁兩條街外的學校啊，你上的所有周末教室，我都有去。你喜歡玩的地方，我也時常逗留。我一直，看著你的。&rdo;

&ldo;不，我……&rdo;周檀心裡一陣悸動，&ldo;我們……明明是大學後期才見了第一面。而且你已經不記得這事了。&rdo;

&ldo;是嗎？我記得啊？從你小學，初中，高中……然後是大學，我是猜著你一定會往最好的學校去，所以報考了t大。為了進去，實在是很努力了。&rdo;李陵的眼神已經開始不能聚焦，他半夢半醒似地說著，&ldo;我都那樣小心了，還是差點被你認識了……唉，你說我該怎麼辦呢。&rdo;

&ldo;李陵？李陵？？&rdo;周檀拍著李陵的臉側，連聲音都顫抖起來，&ldo;你在說什麼，你說清楚！&rdo;

&ldo;阿檀，我看著你這麼多年，直到……嗯……我好睏。&rdo;李陵說話的聲音開始模糊，&ldo;我現在，終於要去看不到你的地方了。&rdo;

&ldo;李陵等等，不要睡！&rdo;周檀託著李陵一點點失去實感的身體，驚惶無措道，&ldo;你還記起什麼？關於你自己，還能記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