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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娘道：&ldo;過哪河脫哪鞋了。我兒子出外幹活去了。他是石匠，掙回錢了再做，掙不著錢再說。這棉襖還沒上過身哪，說不定還當不了一吊錢哪，一到這時候，老於家當鋪就壓價。&rdo;

張作霖趁孫大娘包棉襖時，拿起飯桌上一個用鋦子鋦過的飯碗，使勁摔在地上。

張作霖道：&ldo;哎呀！我想把桌子揀了，把碗給打了，這咋整？&rdo;說著這話，一邊忙蹲下揀了一把小碎碗碴子，塞在大衣裡頭。

孫大娘道：&ldo;那是個破碗，你揀那破碗碴子幹啥？我得趕緊去，別把紅鬍子招家來，你在炕上倒一會兒，今個不想走就住下。&rdo;

張作霖道：&ldo;我跟你老去看看熱鬧。&rdo;

孫大娘臉上露出慈愛的目光，點了點頭：&ldo;看看中，可別瞎嘞嘞啊。&rdo;

高坎鎮&ldo;聚發合&rdo;當鋪門前交錢的人已排成隊，帳房先生拿名冊記錄。百姓們有交銀錢首飾的，也有拿衣物的，還有拿錫蠟臺、銅盆、雞、豬……

海沙子和於二、於六站在門前觀看。

海沙子道：&ldo;於二爺，你瞧瞧，我給你帶來的生意多興旺啊！&rdo;

於二道：&ldo;這場面再大，我也賺不著，頂多少搭點。&rdo;

於六側目，鼻尖輕輕地&ldo;哼&rdo;了一聲。

孫大娘排上隊，張作霖跟在她後頭。突然，張作霖走到海沙子的坐騎棗紅馬前，圍著馬轉圈看。

土匪二當家的端槍過來朝張作霖喊道：&ldo;你幹啥？躲遠點！再不走我崩了你！&rdo;

張作霖賠著笑臉，道：&ldo;你老別發火，我只是看看，這馬真是太好了！少見哪！&rdo;

二當家道：&ldo;少見也不叫你看，躲遠點！滾！&rdo;

張作霖連聲答應：&ldo;中，中，我走。&rdo;轉身卻故意大聲說，&ldo;好馬呀！真是太可惜了啦！&rdo;

二當家陰沉著臉，喝道：&ldo;你站住！你說啥？&rdo;

張作霖打自己的臉，賠罪不已：&ldo;我啥也沒說，我走，我走……&rdo;

二當家道：&ldo;沒說？啥叫可惜了啦？啊？不叫你看，你咒我的馬是不？你是欠揍哇！過來兩人，給我狠揍他！&rdo;

二當家一揮手，過來兩土匪揪住了張作霖衣領，正欲開打，海沙子、於二、於六聞聲趕來。海沙子瞪了二當家一眼，道：&ldo;咋的啦？啥事？&rdo;

二當家道：&ldo;這小子老在棗紅馬這疙瘩踅摸，我攆他走，他不走，還說三七疙瘩話給我聽，我不揍他還留著他？！&rdo;

海沙子轉頭看了張作霖一眼，見這後生長相挺精神，臉上雖然賠著笑，卻並不真的懼怕。心下暗暗稱奇，倒是一個好小子，口上只問：&ldo;他說啥疙瘩話了？&rdo;

二當家道：&ldo;他說棗紅馬真是少見的好馬，就是可惜了啦，他這明明是在咒棗紅馬要死嘛。&rdo;說完，見海沙子陰著臉面，忙立刻打自己嘴巴：&ldo;呸！我這臭嘴。&rdo;

海沙子轉頭問於二，道：&ldo;這小子幹啥的？&rdo;

於二道：&ldo;不認得，轉問於六，你認得不？&rdo;

於六道：&ldo;我不認得，像是外地來的。&rdo;

海沙子用馬鞭指著張作霖，道：&ldo;臭小子，你是哪來的？上這疙瘩幹啥來了？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