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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出來還能將謝暉埋到何處。
青灰色的天空下,山林蔥蘢,枝葉稠密相疊,是接近墨色的壓抑。
賀蘭香一襲白衣,粉黛未施,卻成了死氣中的唯一一抹豔色。
她立在綢傘下,看著棺材被抬入墳坑,看著士卒拿起鐵鍬準備填土,原本木頭般個美人,忽然便道:“慢著。”
在眾人的注視中,她緩步上前,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土,看著簡陋的棺材,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我夫妻一場,雖不過各有所圖,到底曾經恩愛,暉郎,我性嬌蠻,無大志,手段不足,貪生怕死,即便情深似海,生死當頭下,我也只能為你做到這一步了。”
話說完,她手張開,掌心的土被風吹揚,落到了棺材上。
賀蘭香闔眼,嗓音略有哽咽:“埋吧。”
在場士卒多,一人一鐵鍬,轉眼便不見了棺材的影子,徒留一個孤零零的墳包,屹立在山風穿過的密林中。
賀蘭香上了馬車,掀起氈簾,看著墳包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縮為一個螞蟻大小的黑點,又轉眼不見。
她放下氈簾,將眼角的一滴殘淚拭去,闔眼睜眼,眼神逐被漠然覆蓋。
什麼天潢貴胄,簪纓世家,到頭來一朝傾覆,不過塵歸塵,土歸土。
是時候替自己做打算了。
回到侯府以後,賀蘭香連著三日未出棲雲閣的門,對外聲稱養胎,實際安胎藥一碗碗往花盆中倒,險將養在房中的白曇生生補死。
也託這幾日裡提心吊膽的福,她月信不知被嚇著了還是如何,居然提前乾淨了。
肚子不疼了,她樂得輕鬆,閒暇時光調香烹茶,在菸絲嫋嫋中修身養性,思索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按照原先說辭,滿打滿算,她現在才有孕不足半月,正是最不顯懷的時候,可要是等過了前幾個月,還不顯懷,她又該如何應對,往肚子裡塞枕頭嗎?倒也不是不可取,可等塞滿九個月,她又該從哪變出個孩子出來?
前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大坑小坑。
賀蘭香闔眼深嗅一口安神靜氣的鵝梨香,隨煙氣飄揚而仰面,雪白頸項拉長,鎖骨中間的美人筋纖細修長,若隱若現地鑲嵌在雪膚玉骨中。
漫長的梅雨季還在繼續,可怖的腥風過去,臨安還是那個煙雨朦朧的臨安。
不妨事。賀蘭香心想。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天既留下了她這條命,她便有本事活。
“瞎找什麼呢。”
細辛本在幫賀蘭香碾香餌,聽到動靜,望向裡間正在翻箱倒櫃的春燕,略為嗔怪,“主子的衣裳都被你翻亂了。”
春燕道:“我哪是在瞎找,我是在將主子厚實的衣物都翻出來,疊好放仔細,上路的時候好帶上,否則北邊動不動便冷一下涼一下的,主子哪受得了。”
細辛低嘶一聲涼氣,連忙看了眼賀蘭香,見她未動眼睫,起身便要去裡間教訓春燕,聲音壓至極低,“你這個小蹄子——”
“什麼北邊南邊的。”
賀蘭香乍然出聲,睜眼看向那二人。
她眼神慵慵倦倦,隔著層幽嫋的霧氣似的,白膩手指撐在下頦,聲音悠緩地道:“有事兒瞞著我?”
跟他走
丑時,萬籟俱寂,守在侯府大門計程車卒著甲配刀,三兩一隊來回巡邏,不放過絲毫風吹草動,將整個侯府圍成鐵桶一般,固若金湯,蚊蟲飛不進去一隻。
寂靜裡,長街盡頭處響起馬蹄脆響,赤紅色的狼頭軍徽在暗夜中愈顯猙獰,離得近了,好像都能聞到狼嘴中的腥羶惡氣。
士卒們提氣凝神,刷刷看向聲音來處,俯首齊聲道:“屬下見過將軍!”
馬蹄聲停在門口,馬上男子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