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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吃驚,不過他知道追吳衛的那個軍人路道很粗,她的訊息源於上層,應該是可靠的。
“還聽講,”吳衛說,“這次考試和以往不一樣,採用從工農兵中招收大學生的辦法,就是說,不透過公開考試,全憑推薦。”
“推薦,那不等於讓開後門公開化、合法化了?”
吳衛沒有答話,稍停,她告訴金成,實際情況確實如此,具體操作憑各人的關係、力道和後臺背景了。招的名額有限,一個公社才一名,多少年大學不招生了,多少雙眼睛盯著這一個名額,競爭激烈的程度差不多可以用“殘酷”兩個字來形容了。
金成無奈地低下了頭,這個訊息對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不管論政治條件還是社會背景,他什麼都沒有,他缺少任何競爭的手段,更不要說眾目睽睽下的生死拼殺了。吳衛明白他的意思,接著說:“為了體現政策,聽說還要招一些家庭出身不好的,有一種說法叫什麼‘可教育好子女’。你參加了創作活動,正好可以作為推薦理由提出來,再請部裡出個證明,我看還是有說服力的。前次你們書記還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安排你,正好讓他兌現承諾。”
金成苦笑了一下:“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我,不要把任何事情看得太認真。我希望抓住機遇,可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後只能看老天爺了。另外,我有一點始終不明白,你說這‘有成分論、不惟成分論、重在政治表現’應該怎樣解釋?”
吳衛不明白他的意思,定定地看著他的臉。金成突然提高了嗓音:“世界上最卑鄙、最無恥的莫過於提出這幾句話的人了。這一定是哪個混蛋吃醉了酒說出的昏話。它和印度的種姓制度、日本的賤民又有什麼兩樣?他把人在娘肚裡就分成了三六九等,還美其名曰階級分析。他利用了人們的自私本性,在人群中播種、散佈仇恨,來達到鎮壓、統治的目的,你說,還有什麼比這更陰險、更能激起人們互相殘殺的怨仇?”吳衛有些擔心地四下裡看了看,還好,路上的行人不多,誰也沒有注意他們的談話。“金成,平日裡你膽小怕事,阿彌陀佛,怎麼一下子說出如此出格的話來!要知道,禍從口出,被別人聽到,要出事的。”金成嘆一口氣,自嘲道,平時也沒有人說說心裡話,話匣子一開啟,就收不住了。我知道這些話犯忌,悶在肚皮裡難受,講出來,也算一吐為快吧。他問吳衛上大學的事落實得如何,吳衛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作為知青,她的把握可能大一些。她講得含糊,金成看她不願講,也就不便追問。
躺在招待所的床上,金成腦海裡翻江倒海般不能入睡,他太想上大學了,他也明白只有透過上大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和處境。可他面前生生橫亙著一道無法逾越的政治的坎,怎樣才能跳過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和人生?他確實無法知道,但他不甘屈辱、出人頭地的願望反而變得如此強烈,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他只相信一點,自己立下的誓言一定要實現。也不知什麼時候,金成迷迷糊糊睡著了,忽聽有人“咚咚”的敲門,敲門聲挺急,金成一下子被驚醒了,和吳衛同住一個房間的小王語氣挺急地告訴他,吳衛不知吃了什麼,吐了一地——昨晚部裡為了表示感謝,請吃晚飯,其他人都好,髒東西卻讓吳衛碰上了。金成也顧不了多想,慌忙背上吳衛就往縣人民醫院跑。此時的吳衛死人一樣,溫軟的身體松癱在金成背上,嘴裡只有“哼哼”的勁兒。急診室緊鎖著門,金成拼命地喊,好一會兒才有醫生眨巴著惺忪的睡眼,慢慢地從隔壁房間裡走出來。真是急抽風碰上個慢郎中,醫生似乎沒有看見痛苦呻吟的吳衛,仍然在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就診器械。金成急了,央求醫生快一點,遭到醫生一頓訓斥,說他這個男人缺少責任心,女人病成這種樣子;為什麼不早送醫院?
吳衛有暈針的毛病,看見醫生拿著針筒過來,嚇得趕忙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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