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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之知載,
禍重乎地,
莫之知避。
……
……
一曲終了,琴聲嘎然而止。一老一少,都沉浸在歌的境界之中,兩個靈魂在無聲地交流。
良久,公子牟離琴施禮,說:
「晚輩中山國公子魏牟特來拜見先生。」
「你我已神交於琴曲之中,何必再行俗禮。你叫什麼名字,來自何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已莫逆於心。」
兩人相視而笑,就象「大宗師」篇中的真人們那樣,一切盡在不言之中。莊周挽起魏牟的手,同時招呼他的兩位門客,一齊來到茅屋之中,並讓藺且與他們相見。
分賓主坐定之後,魏牟先說:
「先生,您的文章,讀之令人忘俗、忘利、忘名,而神遊無何有之境,比起孔子與墨子的言論來,真如天上之文。您是怎麼寫出來的?」
莊周微微笑道:
「我的文章,不是寫出來的。」
「不是寫出來的?」公子牟詫異地問。
「是的,我的文章是從心中流出來的,而不是從筆端寫出來的。天地之靈氣,盤桓於我的心中,慢慢地,它變成了一種圖象,變成了一些故事,它非要流出來不可,就象天籟之自鳴。這就叫做『充實而不可已。』」
「噢。」公子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才理解了,為什麼莊子的文章那樣自然天成,那樣一氣貫通。他又問道:
「先生,您所宣揚的那種境界,確實十分迷人,令我陶醉不已。但是,要在實際生活中完全做到這一點,又是十分的困難。我讀了『堯讓天下於許由』的那一段之後,真想遠離宮廷,隱居於江湖。但是,還真難以割捨哩!
「現在,我雖然身居於宋國的山野之中,但是,內心還不能完全忘掉高大的宮殿。這是為什麼?」
莊周說:「好樣的!年輕人。你能毫無隱瞞地袒露自己的心聲,說明你是一個誠實的人。只有誠實的人,才能悟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的人。
「來,我告訴你。你要重生,將生命看得高於一切,這樣,就會將富貴名利看得很輕。」
公子牟說:「這個道理我也懂,但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莊周說:「不要去控制自己,不要去強迫自己。控制自己,強迫自己,不但不能忘掉富貴,反而會使自己的精神與肉體受到壓抑,這就是重傷,重傷的人,絕對不會長壽。」
「那麼,我該怎麼辦?」
「不要急,慢慢來。只要有意於求道,精進不已,總有一天會水到渠成的。」
然後,兩人又各自談了一些所聞所見。莊周向魏牟述說了自己當年南遊楚越時的經歷。魏牟也向莊周述說了他與公孫龍那一次關於莊子文章的對話。莊周聽後說:
「公孫龍,我聽說過這個人。他的詭辯完全鑽入了死衚衕,沒有一點意思,我的文章,他那種人絕對看不懂。」
公子牟在莊周家中住了數日,心情十分暢快。白天,他與莊週一起到湖邊垂釣,或者在家中看顏玉母子編織葛屨,晚上,便與莊周通宵長談。
這天,公子牟對莊周說:
「先生,您的文章在天下流傳的太少了,很多人還不知道。我要回到中山國去,組織人力、物力,大批抄寫,到各國去宣傳。」
莊周捋一捋鬍鬚,搖搖頭,笑道:
「我看不必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那不一樣。天下人所讀之書,大多為孔墨之書。他們代代相傳,師授弟受。而您,又不聚徒講學,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我願意為您的著作的傳播效犬馬之勞。」
藺且在一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