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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魏王自從見過莊周之後,總是想念著那個穿著破爛,但是逍遙自得的怪人。在物質生活上,我確實是應有盡有,但是在精神上,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空虛感在纏繞著。從來也沒有哪個大臣或學者能夠將我的這種空虛感說出來。他對莊周真是又恨又愛。他決定再一次請莊周來,讓莊周詳細地講一講養生的哲學。
不久,莊周又受到了魏王的邀請。這一次,魏王沒有將他請到大殿上,而是請莊周直接來到後宮。
莊周來到後宮。這兒,溪水潺潺,鳥語花香,廊腰曼回,屋簷交錯,十分優美。這兒的空氣中充滿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這是從那些漂亮的宮女們身上發出的。宮女們三三兩兩地進進出出,她們看到內侍帶著這個穿著粗布衣服而又相貌醜陋的人進來,都駐足觀望,交頭接耳地議論著。莊周心想,君主的後宮可真是女人的世界啊!他不禁想起了從宋國到楚國去的路上看見的那些骷髏,還有從宋國到魏國來時路上看見的那些逃荒的農夫。君主的後宮與天下真是兩個世界。貧者愈貧,富者愈富。貧者因貧而痛苦,富者因富而痛苦。若天下之人無貧無富,無貴無賤,無憂無慮,就象那些南蠻們,過著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該多好啊!
他穿過了一道門又一道門,翻過了好幾座假山,渡過了好幾條小溪,才來到魏王的住所。魏王早就站在門口等待著他,一見莊周到來,便熱情地牽著莊周的手,來到內室。
二人分賓主坐定,魏王迫不急待地說:
「先生,您今天給我好好講一講養生的哲學。」
莊周說:「這養生的學說沒什麼好講的,關鍵在於身體力行。您只要能夠將榮華富貴、土地、人民統統拋棄,就可以得到精神愉快。」
「可是,我的這些榮華富貴、土地人民是先君遺留給我的,我怎麼能拋棄呢?」
「天地生出的人都是平等的,不能因為一個人站在山頂就說他高貴,也不能因為一個人站在谷底就說他下賤。你作為一個萬乘之主,住在風景秀麗、美女無數的後宮之中,就象站在山頂的人。但是,你也不過是一個人。那些流離失所、忍飢挨餓的百姓,也是人。為了你的耳目之欲,就強迫百姓到異國他鄉去打仗,這不僅是苦了百姓,也是苦了你自己。」
「先生,戰爭確實是苦了我自己,但是,十幾年前齊國把我打得也太慘了,我怎麼也忘不了這個教訓。現在,我只想著要報仇。大臣們有的建議我派人暗殺田侯,有的主張竭魏之民皆編於軍,與齊決一死戰,而你的朋友惠施則主張愛民罷兵。我真不知道怎麼才好。」
「大王,您見過蝸牛嗎?」
「見過。」
「剛才我在您的花園中,看見有一個蝸牛,在它的左角上,有一個國家,名叫觸氏,在它的右角上,也有一個國家,名叫蠻氏。觸氏與蠻氏為了爭奪一塊土地,發生了曠日持久的戰爭。有一天,他們約好作最後的決戰。這一次,觸氏大獲全勝,他們殺死了數以萬計的敵人,並且追入蠻氏的國境,整整走了十五天才開始撤退。」
魏王聽了莊周的這個故事,覺得很可笑,他將信將疑地說:「先生,您是在騙我吧。那小小的蝸牛角,哪兒有什麼國家啊!更何況還能伏屍數萬、追逐旬有五日。再說,那麼一點土地,還值得去爭奪嗎?」
「大王,我可以給您確證,這完全是事實。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認為四方上下是有窮的,還是無窮的?」
「無窮。」
「如果讓你的精神在這無窮之中漫遊,然後回過頭來看一看我們常人所說的天下,是不是就覺得若有若無了?」
「是這樣。」
「無窮之中有天下,天下之中有魏國,魏國之中有大梁,大梁之中有你,這樣層層相映,大王與那蝸牛之角的蠻觸之國還有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