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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王垠丘抱著一把玫瑰回到家,屋子裡沒有人。他疑惑地按亮了客廳的電燈。
齊滿米在派出所明晃晃的電燈底下脫下了自己的假髮套。他自己的身份證上顯示的性別為男。他頂著短短的頭髮,大濃妝,厚布料的裙裝。一個穿裙子化濃妝的男人。那晚值班的員警在自己的職業生涯裡可能也沒有見過這麼離譜的事,於是都圍過去看。齊滿米恍惚地看著他們,想起王垠丘帶他去看馬戲表演的那天。馬戲團有一個侏儒,他長得很小很鈍,他也不表演什麼,他就哀哀地在舞臺邊坐了下來,像一枚逗號。
他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好像那個侏儒。
幾分鐘後,值班的員警會當笑話告訴自己在百貨公司上班的老婆。老婆打著麻將添油加醋和牌友說這件事。牌友下樓買煙的時候告訴小店老闆。小店老闆發現「齊滿衣、齊滿米」這兩個名字他有點耳熟。不消幾個小時,輕工學院就知道了,王垠丘找了個男人假結婚騙了一套房。
樓上的梁阿寶下樓敲開王垠丘家房門的時候,楊杜鵑還歪叼著只煙,問說:「有事?」
許多年後,輕工學院區塊的四所學校合併變成了一座大型綜合院校。梁阿寶還是留在保衛科。他和其他學校的老師閒談的時候,他們向他問起1998年那樁醜事。梁阿寶沉默下來,過了會兒,說他不太記得了。
在他印象裡,王垠丘不是那樣子的人。所以他只是向楊杜鵑進行了求證。楊杜鵑踩著自己的腳踏車去了派出所。看到摘了假髮坐在凳子上的齊滿米。齊滿米掛著淚痕,一直抱著那束花。
楊杜鵑把齊滿米手裡的花扯出來扔在了地上,拉他起來,不可置信地端詳著齊滿米的臉。她想起王垠丘在家裡還會和這個男人拉手,摟在一起看電視。她還看到過他們躲在陽臺角落裡親嘴。齊滿米怎麼可能是一個男人。
楊杜鵑伸手揮了齊滿米一個巴掌,咬牙問:「你能說話嗎?其實不是啞子?」
齊滿米張了張嘴,楊杜鵑又揮過去一個巴掌,哭罵道:「如果你能說話,就給我說你是女人。」
老喬想過去攔,楊杜鵑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給我說你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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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點 加更一章
第24章 分手(一)
本來那個「一石二鳥」的計劃是不會出大的紕漏的。老喬後來想。只要王垠丘和齊滿米在差不多時間拿著那張結婚證明再去把婚離掉就可以了。但是後來是王垠丘不捨得齊滿米離開,齊滿米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事情於是暴露在一場洪水當中。洪水一直衝到那年九月,受災人數不計其數。他們還不是聯手騙房子那麼簡單,他們是同性愛。
梁阿寶記得洪水退潮前的那幾個月,輕工學院上下都在竊竊地討論著這件事。他們組織著自己的記憶,在回憶裡想起王垠丘還會親密地摟著那個穿裙子的男孩子同進同出。現在想來那場景十分弔詭。他們靠在學校食堂門口,大家說著看不出來王垠丘居然是這種人。怪不得婚是匆匆結的。聽說結婚的時候,那個男孩都還沒成年,噁心,真噁心。
梁阿寶靠在食堂斑駁的黃色門框邊,透過悶悶的雨簾,看見王垠丘走進對面大樓的校長辦公室。
王垠丘承認,結婚是假的。那個男孩也是被他逼迫的。他抬頭,睜著整晚沒睡的眼睛說:「一開始只是為了要房子。然後跟他住在一起,我又有喜歡男人的精神疾病,所以後來就也有」
校長看著他問:「所以謠傳你和他還有不正當關係也是真的?」
王垠丘垂頭看著自己的手,說:「算是吧。他是受害者。」
梁阿寶不知道這些辦公室的談話後來又是怎麼傳出來,傳出來之後又在輕工學院每個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