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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的小夥計端了碗蓮葉羹過來,繞過屏風瞟見裡間的人先是怔神,本以為是位出塵脫俗的仙長,哪知幕籬下竟是張眉疏目朗的臉,似含春藏雪,倜儻不羈,難掩貴氣風流。
「好看嗎?」
那俊朗公子突然問他,揚了揚細長眉尾。
「好,好看。」
夥計看得出神,痴痴笑了。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貴公子粲然一笑,語氣陰寒透骨,驚得夥計一激靈,忙把蓮葉羹放在桌上,賠著笑連道冒犯且退下了。
還是得戴幕籬,不然這些人看他跟看猴似的。
蓮葉羹冒著騰騰熱氣,蘇紈瞄一眼就挪開視線,察覺到腳邊被什麼東西蹭了蹭。
他低下頭,見黑白相間的虎尾圍在自己腳邊,悠哉悠哉地擺動著。
一喝酒就現形,下次不帶你了。
蘇紈伸手擱在他腦袋上,借著靈契之力動一動意念,腿邊的人迅即往小了縮,變成了只幼虎形態的模樣。
他把他提溜起來,見他還在昏昏欲睡,想著這傢伙酒品還是挺不錯的,於是將他往懷裡一丟,閉著眼也跟著一併打個盹兒先。
大約是今夜的槐花太香,清甜一直散發到夢裡。
他沿著山路一直走,一直走,四周好像都是有著成片成片雪白槐花的樹,踏上石階時,微風恰來,顆顆槐花墜落,月色衣衫的身影走在他前方,烏髮用綢帶高束,即便未回首,仍能識出其神清骨秀的容姿。
「師兄!」
是誰叫了一聲,那道身影停下前行的步子,不經意側目,平日冷淡疏離的臉破天荒添了細膩微柔,再是舒眉淺笑,恍似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即使是曇花一現,亦令人見之不忘,心頭全然餘下這浮翠流丹的漚珠槿艷。
這死病秧子原來是會笑的。
蘇紈站在被風吹落的槐花裡,仰頭看了他一忽兒,繼續走上石階。
與其擦肩而過時,一把長劍掠過他二人面門,釘在前方堆砌的金銅欄杆裡。
他瞳孔驟地收縮,回身時後方已大變樣,原主翹著二郎腿坐在簷頂,輕蔑地掃視著底下生得極漂亮的少年,盛氣凌人:「聽師尊說,除我以外,同門之中,就屬你修為進階最快,那就讓我瞧瞧,你進階到底有多快!」
話間他俯身衝來,如猛惡鷹隼,集烈火於掌中,擊向地面上的人!
徐清翊顯然不想與他纏鬥,施以水系陣輪作盾抵擋,清眸隱隱透著肅然,一本正經道:「門規有雲,同門禁止相鬥!」
「少拿門規當藉口!我看你是空有其表,根本不敢跟我打!」
原主兇光畢露,強烈的炎火真氣流竄出來,來勢洶洶衝散水陣,灼向其心口!
他立馬往後撤步閃身,凝息結成粼粼水劍,含鋒不露,刺破赤焰烈火,直朝那猛惡鷹隼飛去。
「咔」的一聲,水劍被他赤手打落,他氣湧如山,馭火化為繩索,繞於其身!
水波霍然散出,寒涼溢起,撲滅纏過來的烈火,寒氣湧動之時,餘光裡恍惚多了道人影,徐清翊心頭一震,立馬斂了真氣跪下行禮:「拜見師尊!」
原主卻並未收手,眼神一陰,用炎火劈在其脊背!
猝不及防受此一擊,他身形不穩,差些倒在地上,灼痛襲來令他面色有異,卻強忍著開口:「弟子犯同門相鬥之罪,願自行去慎思堂領罰,望師尊見諒!」
他們師尊大約而立之年的樣貌,生得仙風道骨,此刻神情嚴峻,冷厲望著他二人。
「弟子見過師尊!」
原主不卑不亢行禮,面色如常,絲毫沒覺得方才打出的那一掌有何不妥。
他這般傲氣,定是不會去那勞什子慎思堂領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