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有重逢(第2/3 頁)

對左喬來說遺忘遠比記住更痛苦。她只是知道了點皮毛就在找回左喬那天做了整整一晚的噩夢，她頭一次在夢裡那麼想要大聲尖叫，想為另一個人聲嘶力竭地喊救命。那是怎樣一個人？被隔在一個玻璃窗外，瘦瘦小小，雙頰凹陷，肋骨都能數出一條一條，身上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突然地滲血，而臉上的表情卻安詳，就像永遠睡在水中的奧菲利亞，她的片刻恬靜掩蓋了悲劇的真實，成為了經典。沒什麼比左喬丟失的記憶更殘酷了，她知道左沐沒有說謊。

“咚！”

地下室門自下傳來一聲短促的敲擊，江岸嚇得身軀一震，反應過來左喬果然在下面，蹲在門板旁邊又敲了兩下。

“你聽得見啊，你的傷怎麼樣？”

地下沒回應，江岸摸了摸鼻子，抬頭看著旁邊放書和裝飾品的架子，正對著的一個格子空了，整個架子唯一一個空位。

“羅藝美說你不見人，你不想出來就不出來吧，不然也會被她煩。”江岸乾脆坐在地板上，“我知道你都記起來了，我也不想和你搞什麼永遠不分家的口號。你早晚都要見我，最遲也是在葬禮上，你最不用擔心的就是我了……”

左喬又敲了一下門板，江岸眨眨眼反問她有沒有事兒，抬手去勾門板把手，門板紋絲不動只有螺絲顫了幾下。門板之下又傳來兩聲間隔較長的敲擊，江岸放心下來，手捏腳脖子揉著，顯得侷促不安。

“我來還有件事兒。藺霜說你一直沒接電話。她喬遷聚會你去嗎？你會去的吧。”

地下室沒再傳出來響動，江岸癟了癟嘴。她看出來左喬喜歡藺霜，並且她覺得自己是唯一一個看出來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的人。為什麼說已經終止？左喬的刻薄不妨礙她對所愛之人無聲的溫柔。細緻入微地照顧和偏袒不會讓你立刻馬上發現，久而久之才能感受到溫水在腳下逐漸變燙的溫度，這就是左喬的情感，面面俱到。

和藺霜一起吃飯那天，左喬鬼迷日眼的介紹藺霜的時候江岸就知道這人不對勁，這倆人也不對勁。所以感情的消失江岸也理所當然的捕捉，一通打不通的電話把她們從此劃分成不同的兩個服務區。這話她不敢出去亂說，左喬的避而不見是一場無聲的告別。

“在你家裡多待一會兒我都覺得自己能出書了……那我先走了哦，你要是煩……我走了啊。”

江岸出門前還順走左喬一瓶果汁，冰箱膠條擠壓聲幾乎連著大門關閉的咔噠，江岸先看了一眼廣場上還有沒有那對母女的身影，確認前方沒有敵情之後坦步向前。走了兩分鐘電話響了，喬幫主三個字在午後陽光下熠熠生輝，螢幕都被焐得發燙。江岸接起電話忙不迭喂了一聲，只能聽到電話那頭源源不斷的鍵盤聲。

那鍵盤聲在空曠的空間內四處碰壁，最後傳進江岸的耳朵裡反倒變成了左喬要說出口的話。

“我會告訴藺霜給你準備點無酒精飲料的，傷病人士。”

電話結束通話江岸啞然失笑，抬起頭又被陽光刺得閉上眼睛，看起來像大徹大悟了一樣長嘆一口氣。她發洩完無言的情緒繼續向門口走去，右邊傳來呲呲的噴水聲，江岸看去，羅藝美的大女兒正一手提著那根綠色水管澆花，一手拿著一本藍皮書看得入迷，沒有注意到江岸的經過。

等江岸徹底離開小區，雷凌也澆完了一院子根本無人欣賞的花。她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水管又把它原樣捲回去，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沒有江岸身影的門口，把水管掛在掛扣上回屋。羅藝美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瓶易拉罐的啤酒。

“你怎麼又去找她朋友的麻煩。”

“正常交流而已。”

“我從她臉上看不出正常交流該有的表情。”

雷凌也不是真的在意誰的感受，她跨過茶几靠近羅藝美，一把奪過手中的啤酒。易拉罐被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