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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慶幸是自己在她身邊。
謝芷默忍著眼淚地向醫生道謝,小心翼翼地詢問。但得到的都是醫生獨有的模稜兩可的回覆,只安慰她說他們會盡力搶救。
他記得她說過,她爸爸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夜去世的。夜裡開車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把生命留在了她十二歲那年。如出一轍的夜晚,她已經經歷過一次。
聶子臣替她把被雨水打濕的髮絲撩到一邊,他的臉貼著她濕透的鬢角,輕輕在她耳邊說:「不要怕,我在這裡陪你。」
她揪著他衣袖的手越來越用力,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是那些被她掩藏的慌亂和恨意都隨著力道透入他的面板。
※※※
謝母的情況需要立刻手搶救,一下救護車就被推進手術專用電梯,直達九樓。
需要辦理的手續和取的藥物都在一樓,謝芷默接到護士的通知想下樓,卻發現客梯故障,是停運的,當即就往樓梯間跑。聶子臣接過單子攔住她:「你守在這裡,守著你媽媽。」
謝芷默猶豫了一瞬,他已經衝下了樓,消失在樓梯拐角。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他的腳步聲一盞一盞往下亮起來,她的心卻也隨著那光線忽明忽暗。
她坐在手術室前得以喘息,心頭卻還是喘不過氣。
為什麼呢,她已經決定放棄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她呢?
聶子臣很快再次出現,上下十八樓的狂奔,就算是他也呼吸急促。順利把藥物和手續單交到護士手裡,他的胸膛仍舊劇烈地起伏著,彎腰靠在牆邊透氣。
寂靜的走廊裡只有他的呼吸聲,謝芷默聽得心如刀絞。可是彼此相隔兩米,卻誰都默契地不靠近。
類似的搶救少則幾分鐘,平均半小時。可是謝母的情況卻很棘手,錯過了黃金急救時間,手術室的燈一直亮了一個多小時,有個護士拿著記錄本出來問:「哪位是家屬?」
謝芷默立刻站起來,目光彷徨:「我是。」
「簽一下同意書。」護士的聲音不帶情緒,辦完公事就轉身。
謝芷默的話還只說到一半:「我媽媽……」
護士對這情形見慣不慣,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醫生很快會出來的,具體情況我說了不算。」就轉身離去。
謝芷默失望地一直望著那個白色身影走到走廊盡頭消失不見,好像把希望隨便寄託在一個人身上,都比安放在自己那顆惴惴不安的心裡要穩妥。
聶子臣一直靠在角落,沉默地陪著她,把她的焦急、彷徨、無助盡收眼底。可是這一刻彼此都冷靜下來了,秦沐那個電話打來之前的情形又在兩個人的心裡重現,只是誰也沒有心思在這時候談論這個話題。
又過了將近半小時,醫生才從裡面出來,安了謝芷默的心:「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接下來還需要入院觀察。」
謝芷默整個人繃著的弦都鬆了,語無倫次地道謝:「謝謝醫生,辛苦醫生了。」
一切塵埃落定,她才癱坐在手術室外的休息椅上,表情是狂風暴雨之後的鬆懈。
※※※
謝芷默守了她媽媽一夜,聶子臣就在住院部的走廊裡坐了一夜,聽了一夜的雨聲。
他一夜沒閤眼,推掉了第二天的所有行程,靜靜地在她不遠的地方守著。靜謐無聲的晚上能讓人想起許多事,許多邈遠得時常記不清的從前。
他想起來,謝芷默其實也有膽子大的時候。帶她去遊樂場,坐雲霄飛車,一車的姑娘喊得撕心裂肺,只有她閉著雙眼笑得彷彿迎著細雨微風。帶她去高空彈跳,她用一個飛翔的姿勢站在懸崖邊,背靠萬丈深淵,眉眼彷彿可以發光,說:「我要走了,你會想我嗎?」然後向後跌下去,快速墜落,彷彿真的離開了整個世界,離開了他。
她其實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