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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賣給德國糧臺二十噸土豆都凍了。劉某聽不懂,求我給他翻譯翻譯。見一個火車都是散裝土豆,又無麻袋,焉能不凍。正說著,賽金花坐著轎車到了。她一下車先招呼我,我問她,這樣冷天你到這地方來有什麼事嗎?她說沒法子,為餬口做個小買賣呀!我說好呀,我也做買賣,這咱們是同行了,她說那我可不敢高攀。
我問她:“您都賣什麼呀?”她聽了這句話,微微姣嗔,用眼睛瞟了我一下,笑說,您說話總是帶點玩笑。我說問您賣什麼貨,怎麼說是玩笑。其實我當時沒有懂她的意思,後來才明白過來,她是把開妓館的一層意思也夾到裡面去。她這種精神是對我親近要好,求幫忙的性質。說了幾句話,她便和那位姓劉的說話去了,我便躲在旁邊做我自己的事情。後來她們交涉的沒有辦法了,她又來找我,求我給她想想法子。我說你們這土豆確實凍了,恐怕沒有辦法。姓劉的說並沒有凍。我說你這話不能隨便說,凍不凍是有準證的。
他們兩人都不知道,我說凍了的土豆已經成冰,用手一攥,經暖氣一融化是要出水的,不凍的土豆攥多大工夫也不會出水。你不信,你取一個來交給二爺(他們都稱二爺,所以我也這樣稱呼)攥一攥。
賽微嗔指了我一下,果然出水了。我說你看一攥就出水了不是,賽又指了我一下,我才又覺悟過來,我的話有語病。她問我怎麼辦?倘或他不要,真賠不起,可就要了命了。我說你得吃虧,你少要幾個錢,我跟他商量商量。姓劉的還不願意。我說你要明白,我說他若不要,你就全數扔了,一車土豆都散著,只蓋上稀稀拉拉一層稻草,焉得不凍!倘他不要,你今晚不能運出,照這再凍一夜,豈不是都凍壞了麼?賽即說那幾千塊錢都扔了,還是聽齊先生的吧,於是我約她一同去找糧臺總管。她讓我一個人去說,我說那不好,倘或說好還好,倘說不好,我便有了嫌疑,因為我是做此生意的人,怕你多心。她說你這小心眼兒可真密。我三人同到總管面前,一見面,他先說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說您不要忙,我有一點道理跟你說,你不要他的土豆當然有道理,但是這車貨再凍一夜,可就真完了。
就是真凍了與你無干,不過你們正是缺少土豆的時候,現在人荒馬亂再不易買,恐怕誤了吃。依我的意思,他凍了不過是浮面一層,下邊並未凍,你留下少給幾個錢,你公事也沒有什麼說不出去的,你趕緊用一塊棚布把它蓋好,不使它再往下凍要緊。總管便答應了。後來,姓劉的還給我送來了五百塊錢去,說賽二爺很感謝我,想送點禮,目下無物可買,讓我送點現的來,自己買吧。我沒收他的。以上這兩件事寫的似乎太羅嗦,但我覺得還不夠詳細。因為由此可以知道她對於德國人沒有辦法。並且可以看出她言談動作還很輕佻,仍是一種妓女作風,沒有一點公使夫人的身份。如此她與外國人往來不過是玩玩鬧鬧,不會有高尚的交接,更不會有什麼高尚的言談,何況國際大事呢。我同賽金花的事情很有幾件,但不必多寫了。
茲再談關於大家傳說的事情。《後彩雲曲》我一字不記得,只就定山先生提出幾句大致說說。人們傳說賽有外國朋友,她本人也說在德國認識闊人,其實這是沒有的事情。一是按國家體制來說,萬不許公使夫人與外國人交際。不但國外,就是北京同在一部的尚書侍郎,彼此誰見過誰的家眷呢,可以說絕對沒有。偶有之,也是其他親戚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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