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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他身上雜糅了太多特質,與大琰其餘六千九百八十七萬三千五百人都不相同,獨一份的超脫,獨一份的痴傻,獨一份的純稚,獨一份的聰明,以及世無其二的長相,哪怕正偷懶蹲在一盞破爛如鬧鬼的紅燈籠下,也能被照得眸光瀲灩,似仙下凡。
遠山花田已謝,的確算憾事一件,畢竟美人就當站在盈盈花盛處。
在這一點上,驍王殿下倒是難得有了天潢貴胄、世家子弟的風雅覺悟。
城南雖無風景,不過梁戍依舊耐心聽柳弦安講了半天夢中的九層白塔,直到整座城都睡著了,方才結伴而回。水榭的客房是很小很小的,床也不大,不過鋪得軟而舒服,薰香的味道也淡。屋外,秋風吹得竹林沙沙,像一曲輕柔的安眠曲,安撫著將軍被千百場戰役澆灌出的緊繃神經。
夢中沖天的血霧散去了,化為一片純淨的雪,忽而又冰消春來,梁戍獨自在一座開滿花的小島上走著,穿過小徑,穿過深林,忽然聽到一陣如流水潺潺的琴音,他循聲而去,就見一位白衣公子正坐在溪邊,赤裸的雙足浸在水中,膝上放著一把古樸的琴。
……
梁戍是在一片口乾舌燥中醒來的,他看著床頂雕花,心跳得極快,過了許久方才回到現世。雖已忘了夢中人的臉,卻清晰記得對方喉結處那顆芝麻大小的痣,隨著喘息上下滾動,妖而紅艷,映得膚色越發如雪。也記得那雙手,被自己蠻橫地握在掌心,脆弱好似琉璃,也沒有多少溫度,低下頭時,雙唇戰慄,像在觸碰一片冰雪。
這場春夢的荒謬程度,堪比大漠狼族的首領穿女裝在陣前起舞。梁戍用這個毫無美感的驚悚比喻,強行結束了床帳幻境間的曖昧旖旎,他起身用涼水擦了把臉,推門走出客房。
此時剛到卯時,只有僕役和有早課的弟子們起床。水榭沒有單獨的廚房,昨日臨時新增的僕役,也被柳弦安全部打發走了,所以依舊很是寂靜。好巧不巧,竹林下的矮桌上,還當真放著一把琴,梁戍被灼了灼眼,想出門走走,身後的房門卻&ldo;吱呀&rdo;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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