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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戍又推開屋門，柳弦安跟隨他一起走進去。房間裡的光線要比外頭暗上許多，許多東西都只能看到一個模糊輪廓。過了片刻，兩人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此時恰好有一輪圓月自烏雲中升起，四周變得亮堂起來，一亮堂，柳弦安後背卻起了一層豎立的汗毛，隱約覺得旁邊似乎有人在盯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扭過頭，這一看，就算早有準備，也依舊差點叫出聲。梁戍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道：&ldo;別怕，是假人。&rdo;

柳弦安點點頭，他知道那是假人，但知道並不耽誤受驚，誰能經得住在黑天半夜時撞上這麼一對泛白僵硬的眼珠子。梁戍握住他的手：&ldo;我去看看，你閉上眼睛。&rdo;

柳弦安依言將視線移開，但心裡好奇，便又把目光飄回去看。畫假人的師傅看起來是用了全力，想儘量使它靠著漂亮姑娘的方向發展，可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這假人有了一種極度逼近真人，卻又和真人截然不同的僵硬樣貌，穿一身艷紅，再咧開嘴一笑，膽小的怕是會當場尿褲子。

梁戍敲了敲假人，&ldo;咚咚&rdo;響，他說：&ldo;人形的石頭外糊了層紙。&rdo;

&ldo;祭祀用的。&rdo;柳弦安解釋，&ldo;我曾在書中看到過此類傳說，家中有人生病，就往河中投一個石新娘，這樣病人便能得河神庇佑。&rdo;

&ldo;狗屁不通。&rdo;梁戍搖頭，&ldo;捕魚搭橋求一求河神倒罷了，怎麼治病救人也要河神插手，而且長河蜿蜒千萬丈，沿岸所有村落都有人生病，那河神得娶多少門親?&rdo;

&ldo;要是處處合理，也就不叫&l;民間傳聞&r;了。&rdo;柳弦安道，&ldo;民間傳聞就是得成親，大家都愛聽這個。&rdo;

梁戍問：&ldo;你也愛聽?&rdo;

柳弦安答：&ldo;還可以。&rdo;

聽一對有情人衝破險阻終成眷屬，總比聽山裡的老妖怪下山吃人要強。柳弦安心想，就像現在的懷貞城，倘若自己趕上的不是鬧鬼，而是有人成親，全城擺席，那這不是很快樂?

梁戍許諾：&ldo;那以後再路過哪座城，有成親的席面，我就帶你去吃。&rdo;

至於眼前這陰森森的石新娘，看架勢短期內是嫁不得河神了。梁戍帶著柳弦安離開雜院，又去了東邊，東邊是餘大少爺餘重的住處，這陣廳房裡的燈火也亮著，還有僕役往來送茶水點心，顯然正在待客。

&ldo;客&rdo;就是那位據說極其靈驗的抓鬼巫師，名叫銀喋。四十來歲的年紀，身形瘦小顴骨很高，披了一件暗色的多彩斗篷，面色深沉，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異域大師的派頭。

梁戍將窗戶紙捅出一個小洞，讓柳弦安湊過去看熱鬧。

餘重試探：&ldo;那這鬧鬼的事?&rdo;

&ldo;鬼自有我來捉。&rdo;銀喋半眯著眼睛，&ldo;但河神娶親一事，不容耽誤，明天通知全城，後天就辦，餘掌櫃也不想令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吧?&rdo;

餘重連道：&ldo;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過‐‐&rdo;

還沒等他&ldo;不過&rdo;出下文，銀喋已經起身揮袖出了門，斗篷帶的桌上茶具傾倒，在旁伺候的老媽子趕緊過去拾掇，他卻連頭也不回，只丟下一句：&ldo;我再去看看餘老爺，餘掌櫃若還想舉辦五彩會，就快將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rdo;

餘重應了一聲，臉上表情卻不怎麼好看，等到銀喋走遠之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看誰都不順眼，將丫鬟老媽子一併攆了，口中罵道：&ldo;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