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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班,所以應該是這樣沒錯。那陣子我們住在初臺的公寓,她只是從早到晚都在爬格子,寫些自以為創作的東西。我偷偷看過幾回,寫在稿紙上的要不是批評老爸的惡言惡語,就是些下流的Se情故事,怎麼看都只是她在打發時間罷了。我們每餐都上館子;除了內衣以外,髒衣服也都送洗;只有偶爾想到時,才會打掃一下房間,所以房子總是髒亂不堪,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老媽雖然靠恨之入骨的老爸的錢過日子,卻徹底的放棄了生活。我的老爸死在大陸。聽說是因為喝醉酒跟別人打架,肚子上捱了一刀才掛掉的,我們的生活費用一向仰賴老爸,所以老媽從此就沒戲唱了。去大陸領回老爸的骨灰後沒多久,老媽就開始找工作,可是從來沒有自謀生計的老媽無法適應上班的生活,一直找不到工作。當時只覺得我們母子倆餓死只是遲早的問題。在一籌莫展的情況下,只得到了一個結論——老媽去向她恨到骨子裡的臺灣人圈子求援。她認為自己之所以會落得這種下場,都是因為這些無可救藥的臺灣人給她帶來這些打擊的緣故,加上她也認為他們有義務為身為半個臺灣人的我盡點心力。
在我十三歲那年,老媽提著兩隻皮箱,帶著手抱特大號手提袋的我,搬離了初臺,就這樣找上了歌舞伎町的楊偉民。當時的楊偉民氣色比現在好多了,身子也胖得不能再胖。他帶著誇張的笑容迎接我們,他對老爸的死感到十分遺憾,還說老爸就像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所以他也不會把我們當外人。當時楊偉民的藥房就已經不太乾淨,所以我一時還搞不懂老媽為什麼要來投靠這個髒藥房的老闆,但是沒多久我就弄清楚了。楊偉民讓老媽當上夜總會的媽媽桑,還給她一棟位於大久保的公寓。老媽只需每天在店裡露幾次臉,所有的業務都由店經理負責打點,我和老媽把行李搬進了大久保的公寓,當天就成為歌舞伎町的居民。簡直就像魔術師的禮帽裡,隨時可以變出鴿子那麼簡單。過了幾天,楊偉民找白天在歌舞伎町遊蕩的我談話。他說我是他的孫子。
“我們臺灣人傳統的觀念,就是把親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你和你母親現在都是我楊偉民家的人了。你母親現在是我女兒,而你就是我的孫子。懂了嗎?”
“伯伯是說,我爸是你的兒子嗎?”
楊偉民聽我這麼說,笑著搖搖頭。“血緣上是沒什麼關係。不過每個臺灣人都把彼此當做同胞,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我們也都吃一樣的東西,說一樣的話,來自同樣的故鄉。”
“可是我不會說中國話呀!而且連臺灣也沒有去過。”
“可是你的身體裡流著臺灣人的血,對不對?”
說著,楊偉民就走進藥房裡,旋即拿出一本厚厚的書,是一本中文詞典。
“說來可悲,你母親認為你爸爸負了她,所以恨透了我們臺灣人。我身邊有些人知道這件事,所以對你媽媽很沒有好感。”
我默默地凝視著楊偉民的臉孔,完全搞不清楚他在對我說些什麼。
“有時我對你們的照顧也會有疏失,你的任務就是在這種時候保護母親。假如你能在我這裡站穩腳,就沒有人敢再說你母親的閒話了。所以,你一定得先學會說自己的母語才行。”
我收下了那本中文詞典。
“有空的時候就來找我吧!我會教你說北京話,有空就自己翻翻這本詞典。”
“知道啦!”
楊偉民眯著眼睛,搔了搔我的頭髮。“這才乖,健一。你的日本名字是高橋健一,可是你爸爸姓劉。以後有自己人問你叫什麼名字,就說你叫劉健一吧!”
楊偉民隨手抓起一張紙,寫上劉健一三個字,我馬上被這三個字迷住了。這個以我不熟悉的北京話吟出來的名字,讓我感到自己彷彿在一瞬間變成異國的居民。我本來只是個不起眼的可憐蟲,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