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冰冬/(第1/2 頁)
雪花輕輕飄落,覆蓋了足跡。當他心裡再次想起她的俏顏,無奈撇首,狠心離去。
大雪的冬天,徹骨的寒,涼在心間,化作痴情。
雪姬久立原地,雪花給她披了層寒裝,又像塑了尊冰雕。
許多陳年往事塵封,只能無聲淚流。
她忘不了他,每年來此等候,如冬天的望夫石,下雪而來,雪融而去。
直到歲月倉惶,紅顏老去……
多少痴情的人,紅塵走過半遭,心已入了塵土?
夢醒時分。
他醒了。
天氣真的轉涼了,泉水的溫度越來越低,洞窟頂上的石鐘乳已經結了層冰,折射出更絢麗的光彩。
死亡般的炫麗。
也許他會被凍死,變成冰雕。
想象一下,一個幽暗寬闊的洞窟,一個冰封的聖池,冰凍著一個被歷史埋葬的男子,寶石的微光,夢幻的氤氳,遍佈的石鐘乳……看起來不錯。
他甚至在想著,他死後該給世人留下一個什麼樣的表情,是生動些還是平靜些?平靜的話會不會自帶淡淡的憂傷?還是給他們留一個古怪的微笑?
如果一個人能微笑著變成冰雕,還真是……厲害!
他止不住胡思亂想,兩股意志在識海里交鋒,大腦因此疼得要死,但他不想停止思想。
也對,若是臨死前還是讓獸性做了主導,他真不知道那個“它”會做出什麼事來……況且,若是死前還是一個喪失自我的“魔物”,那是多麼悲哀的人生啊。
一個人臨死的時候,總想做點什麼,比方說給自己的人生做做總結;比方說讓自己保持清醒,清醒的面對死亡!
回首往事,他的一生負了太多。
走上祭司之路,有兩名宮女成了祭品,他不會忘了她們一個叫“媚”,一個叫“情”;因為不堪他的鞭笞,姐妹互相為對方“捨身”的“壯語”歷歷在目。他自認為一生不敬鬼神,不尊君上臣下,不視男尊女卑,只是那兩個口口聲聲“奴婢”的善良的女子,因不能決定出身,為他作了祭品,可憐得讓人心酸,至今生死未卜。
不知道城破的時候,她們逃出去了嗎?
雪山的情緣,少年時的玩鬧,純真的情誼,靜謐了詩一般的話語。一代佳人,風華絕代,坐擁雪山勢力,睥睨天下群雄,卻孤立在茫茫雪中,望著他負心離去。而夢中,幾有徵兆,等望夫歸。
只是下雪的時候,她是否會心傷?
可憐的公主,命運多舛,一生的孤獨,國破人未還,何苦生在帝王家?她的容貌傾盡天下,她的紅裝,卻等不到他的戰甲。還記得“踏著鐵血,露晨歸來”的誓言,還記得“竹林歌舞,彩石定情”的繁華……一切煙消雲散,他不過是一個冒牌的將軍,失敗的將軍。
歷史曾經出過一道選擇題。是要愛江山,還是愛美人?是負天下,還是負伊人?
就這一道選擇題。多少亂世梟雄一生籌策空讀帝王心術,多少英雄豪傑一世英名卻難過美人關?
他是愛上那場繁華、那曲哀歌、那支舞。可命運卻給他開了個玩笑,他負了天下,失去愛人,殤了情。
如今,他也要死了,竟有一種解脫。
死,死,死!為什麼總是要死?天下人死了太多,依然有歌舞昇平,依然有酒肉懸林,依然有炮烙之治,依然有掘地三尺!可苦難的人依然要背上枷鎖而耕作,有賢之士依然要為五斗米折腰,門戶子弟依然要飽讀聖賢書籍,有志之士依然要卑躬屈膝……存活的依然要存在生存,荒廢的依然要百廢待興,曾經災亂的土地依然會恢復欣欣向榮的局面,曾經落後腐朽的東西依然會在每個角落腐敗滋生,曾經流浪的人們終會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