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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冬天的冷風沁入喉嚨,逐漸沁透四肢百骸。變得涼了,心裡就鎮定許多。
腳步勉強挪到小和尚身邊,小和尚便指著不遠處一扇緊閉的門:「那裡便是了。女施主從來都不大肯見我們,您非要見,我們也費了一番周折。」
「是我失禮了。」
無論自己是人還是鬼,還是別的什麼,超脫三界的,三界之內的,也沒有太大關係。
如此安慰著自己,便做好了去見那個陌生人的準備。
順著一條枯枝錯生的小道到了門前,小和尚便告退了。
她叩門三聲,有個女人開門,和她四目相對。
愣了片刻,她便笑了起來:「噯,是你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一群老禿子佔我便宜。我看他們都恨不能把他們千刀萬剮,這麼看倒是錯怪人家了。」
對面的女人一雙小腳如釘子一般釘在地上,臉皺皺的,眼神卻清透。頭髮梳得光亮,把頭皮繃得死緊。眉目長得和韋湘頗有些相似,但全然不同。全然相同的是那股子尖酸刻薄不近人情的氣質,都是不討好的那類女人。
正是說著走親訪友杳無音信的邱婆了。
邱婆迎面一笑:「哎,我走親訪友來了。」
「原來你和老禿子有姦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多有得罪了。」韋湘肆無忌憚地開著邱婆的玩笑,開門擠進去,回身關上門,打量四周。
小院像邱婆從前住的院子一般整潔,地方不大,正中有棵槐樹。兩間正房,沒有太多東西。正房門大開,兩張方桌拼著,上面搭著長長的白布。
「別埋汰你乾娘。」邱婆呸了一聲,「你怎麼到這裡來?」
「我呀——」韋湘本打算原原本本交代一番,但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想起老乞丐身上那股子味道。老乞丐和邱婆都說是走親訪友,結果卻在這隆康寺內。而且——若不是自己鬧了起來,邱婆還不願意見自己。主張將自己嫁到秦家的也是邱婆——能給人把死的活的換了命的也是邱婆(這十里八鄉的也沒有別人能做這事,邱婆名聲不好,在劉二郎嘴裡變成了去墳地背死人給人換命,也是因著她能給人換命的緣故)。這種種因果都堆積到一處來,韋湘的舌頭便轉了個圈。
「我嫁到秦府活得雖然滋潤,但也太過無聊,再一個雖然嫁了個死人,可死人偏偏還沒投胎去,和我天天聊天——我呢,雖然覺得這是個死人,懶得搭理,但日久生情吧,看他也可憐。所以想想去替他放個燈。結果我笨,不小心栽進河裡去了,就米碗河,正巧有幾個隆康寺的小禿子看見了,便救了我上來,到這裡——我醒來看見身上衣服換了,就問了起來,後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韋湘把前面的因果都埋藏起來,隨口扯了一句說自己和秦扶搖日久生情。
說完也不覺得害臊,覺得在那大金臉子的注視下,秦扶搖區區一個書生鬼,也不會過來,聽不見。她當然怎麼編瞎話都可以。而邱婆呢,就更是不會在意她這措辭不像個姑娘家了,兩人交談你來我往都極盡粗俗之能事。
事情大約如此,只是隱瞞些,並沒有撒謊。臉上神色如常。
兩人相伴進門,她才瞧見桌上並不是白布,而是長長的紙,上面抄滿了佛經。
她有意開口擠兌邱婆是道家弟子最後背叛三清去看如來的臉色,但見邱婆蹙眉思索,便將話又吞了回去。
「我見你衣服濕淋淋的,怕你染了風寒,正巧我有幾件衣裳你能穿,也並不老氣,就給你換上了。你是嫁人的人了,也不用這樣害臊。」邱婆坐下,給她倒茶,轉手將抄經的紙撕了一大塊下來墊在杯下。
「雖然我嫁人了,可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說我懂什麼?我能有什麼不害臊的?」韋湘說這話頗有些臉紅,但想想也是事實。秦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