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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和身側人商量一番,將小豆丁給抱了回去。提及如何取名時,那江姓混帳說:「你看,如今春走百花謝,不如讓他姓謝,他又是個討厭鬼,便叫謝厭好了。」
於是江姓混帳成天「謝厭」「謝厭」地喊,他又不懂這名字是什麼意思,只知道應這名字有米糊糊吃,時間久了竟認了,再換成別的,就不太搭理。
發現這個事實後,江姓混帳還裝模作樣一聲嘆息,說:「徒弟真是對不住,為師也不想這樣的。」好似那個哈哈大笑好幾回的人不是他似的。
名字就這樣給定了下來。
其實單就「厭」之一字,並非只有憎惡、討厭這層意思,不過以謝厭當下心性而言,以這類詞語作解,再合適不過。
世人皆以他為惡,而他,亦看不慣這塵世中茫茫愚人。
墜墜認真聽謝厭說完,眉心不甚明顯地蹙起。對面這個人在笑,但不知為何,他覺得他其實在哭。
他見識過不少人淚流,闊別多年的親人相擁嚎啕,等不回夫婿的女子靜立垂淚,失了錢的老翁跪地號呼,還有不聽話的孩子,被他們爹孃的棍棒教訓得四處亂竄、涕泗橫流。
但從沒見識過這樣的。
這個人有著他所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像是三月芳菲裡的一扇桃花,眼尾自成弧度,笑時應當流光溢彩。但此時此刻,此風此夜未盡間,星辰二三點之下,他的眼裡神采全無,只有淡漠的、無情的、薄薄一縷的霧。
霧遮桃花,燭火不明。可這樣的霧,算作在哭嗎?他分明未流淚。
少年又迷茫了,薄唇幾度張合,輕輕說出一句:「你別笑。」
這話淹沒在湯匙與陶製碗噹啷相撞之間,謝厭的目光被正朝這邊走來的小女孩吸引了去,他伸手接過於她而言有些過大的託盤,沒注意到墜墜剛才說過什麼。
兩碗混沌上桌,乳白煙霧輕輕裊裊升騰,遮住謝厭大半張臉,他把屬於墜墜那碗推到對麵人手邊,眉梢一挑,道:「你的三兩豬肉餡餛飩,就算不合胃口也得吃完。誰讓剛才問你時,你一聲不吭呢。」
言罷執起自己那隻小勺,將灑在面上的蔥花攪拌下去,舀起半勺湯輕輕一抿。
沒錯,正是先前聞見的大骨湯。
墜墜只好聽話吃東西。他速度很快,不多時,一碗餛飩便見底,與之對比,謝厭才咬下第五隻餛飩。
謝厭不禁開口:「跟你一比,我彷彿是個動作遲緩的八旬老頭。」
墜墜抬起眼來看他。
「東西要一口一口吃,誰教你用喝的方式吃東西的?」謝厭放下湯匙,雙手交握擱在桌畔,下頜一揚,問。
「老闆。」對面的少年人如實回答。
謝厭:「行,待會兒見了他,先打一頓再說。」
墜墜不清楚酒坊老闆又哪兒招惹謝厭了,不過看了看他的表情,終是道出一聲「好」來。
以謝厭如今的食量,吃到第七隻餛飩時便飽,他放下湯匙,叫來小女孩付帳,繼續踏上前往春深街的路。
無名酒坊尚未招到新的夥計,老闆親自開門、擦拭桌凳。昨晚見識過謝厭的厲害,他不敢再與這人對著幹,晨起後便將墜墜的工錢準備好了。聽見輪椅的聲音,當即丟下抹布,撈起錢袋匆匆送出去。
墜墜接過錢,謝厭抬手掩面,懶懶打了個呵欠。墜墜立刻懂了謝厭的意思,將錢袋往懷裡一踹,一把拽住酒坊老闆衣領,狠狠砸了一拳到他面上。
打得鼻歪嘴裂,鮮血直流。
和著墜墜揍人的節奏,謝厭慢條斯理作出解釋:「這是在教訓你,以後別亂教小孩子。對於正在發育的少年人,吃飯是頭等大事,就算飯菜不好,也要細嚼慢嚥,否則傷胃傷身。」
說著抬手一指:「來,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