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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那個站住了。廚房裡的燈光照到了他臉上，顯得很慌亂，可又有點沉重。

怎麼！李金生！‐‐

&ldo;小龍子一小龍子！……&rdo;

李金生沒有說完就奔出去了。

奶媽房裡‐‐大家都圍著那張小床，女人們抽咽著。亞姐腫著臉，全身痙攣地抖動著，彷彿被她自己的哭聲鞭打了似的。

一發見唐啟昆進了門，她猛地跳了起來‐‐往他跟前撲。她扭著他的衣領，用拳頭沒命地在胸脯捶著，嗄著嗓子喊：

&ldo;我跟你拼命！我跟你拼命！……死沒良心的畜生！我跟你拼！我！我！……&rdo;

第十九章

他們把小龍子葬掉之後，亞姐簡直發了什麼病的樣子，十幾天都沒好好地吃一頓飯。她坐在視窗那個老位子上，一聲也不響，眼睛空洞地望著外面，好像在老遠地想了開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ldo;亞姐你何苦呢。孩子反正已經死了，他是……&rdo;

&ldo;你自然不要緊！‐‐他又不是你的兒子！&rdo;

她不塗口紅，也不擦粉，讓顴骨上面幾點雀斑很分明地顯現出來。嘴唇肉瘦得縮了進去，輕輕地露出了牙齒：打這裡常常流出些沒有聲音的話，二少爺就是聽不見可也感得到的。

男的偷偷地瞟她一眼，在肚子裡回答了她：

&ldo;何必呢！何必拿我來出氣呢！&rdo;

天剛剛下過一陣雨，涼得很舒服。太陽打破雲裡擠出來，把大地蒸出了水汽‐‐帶著一股很濃的泥土味兒。

二少爺吸吸鼻子，嘆了一口氣。

&ldo;想不到他會死。……命裡不招。……&rdo;

那個可很命地橫了他一眼。她討厭他那種癢不癢痛不痛的腔調。可是別人一沉默下來，她就簡直想要蹦起來把他揍一頓。這孩子分明是害在他手裡：他巴不得他死！

可是她還那麼坐著不動，隱隱約約彷彿總聽見有微弱的哼聲。她側著臉注意了會兒，給誰催迫著一樣的叫她想下樓去看看，一下子可又清醒過來了。好像她身子突然搬到另外一個地方似的，只有那些嘈雜的響聲叫聲刺著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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