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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咖啡 「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鏑燈扎眼,強光像密密麻麻墜落的銀針刺入腦海,耳邊再次傳來尖銳的急剎聲,虛虛實實間,李庭輝瞳孔鼓漲,坐在車裡,驚恐地望著卡車前輪涓涓流淌出一股濃稠的血跡。
他攥著方向盤發起抖來,恐懼令他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動,他面色煞白,不知所措……
倏地,燈光老師將鏑燈按滅,房間「唰」地陷入昏黑,這是黎明來到前,抹不掉的一團陰沉。
李庭輝凸出的眉骨和鼻樑隱沒,他失焦的眼睛凝望著天花板漸漸找回一絲清明,他寬薄的肩背微微縮起,巨大的疲憊漫入胸腔,日復一日的痛苦幾乎將他吞噬。
他很輕很輕地吐氣,帶著幾乎不可察覺地顫抖,眼簾一垂微抬,他徹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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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的開合象徵兩個層次的情緒遞進。夢中是陰差陽錯的罪惡,那個案發現場,李庭輝的恐懼是直接的應激反應,要徹底放開來演;而夢醒是悔恨交加的良善,歲月蹉跎,無法饒恕的過錯蠶食著他人性最脆弱的角落,他想活下去必須逃避回憶,他變得壓抑,所以要收著表達。
——
鏡頭緩慢推進,面部特寫定格三秒。
賴松林喊:「卡——過!」
嚴文徵卻沒有立即起身,他手握成拳抵在眉心,繼續安靜地躺著。
賴松林瞧見,從監視器後繞到床邊,手掌略微帶些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撫。
賴松林之所以沒出聲,是因為他知道有表演經驗的演員,自己會剝離情感,只不過區別在於時間長短而已。
也就在他轉身往回走的功夫,嚴文徵擦去兩鬢冒出的冷汗,坐起身,利索地穿鞋。
等候一側的曲澍十分有眼力價地上前扶他一把,然後將抱在懷裡暖熱的羽絨衣遞過去。
嚴文徵套上。
曲澍問:「咖啡豆磨好了,要喝嗎?」
嚴文徵點點頭,他揉開眼角的一片猩紅,跟在曲澍身後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保溫壺已備滿熱水,曲澍用過濾網濾走咖啡渣,沖飲一份雙倍濃縮,獨屬於咖啡的苦香味瞬間瀰漫整個房間。
嚴文徵接住抿一口,想想說:「給全老師送去一杯。」
曲澍不可思議道:「全老師上了年紀,這玩意兒這麼帶勁,喝了晚上會不會睡不著。」
「叮囑他嘗一嘗,別……」嚴文徵改變主意,「算了,我去親自送吧。」
「我去,我去。」曲澍忙勸阻:「你休息休息吧,醫生叮囑過讓你別太勞累,骨骼靜養才能長好。」
「不累。」嚴文徵完全不領會曲澍的好意,反而吩咐給他另一項任務:「餘下的粉沖了,分給今兒凌晨跟組的大傢伙兒。」
說完,一手握住一個馬克杯徑直走出休息室。
曲澍頓感無語,心中腹誹:祖宗!您就不能坐著消停一會兒!
全德澤沒在化妝間,嚴文徵轉去拍攝現場——梁冬封的家尋他,哪想他也不在「家」。
嚴文徵正納悶人跑哪去了,逡巡的目光落在緊閉的一扇房間門停駐,這是他第一次來三號片場,受好奇心驅使,他用胳膊蹭開了房門。
門溜開一道縫,他耷眼瞅見,春蕊正以非常扭曲的姿勢蜷坐在飄窗臺,她兩手攀住窗框,下巴墊在手指關節處,眼簾垂落向下看,極像是犯迷瞪。
很安靜,置身在自己的思緒裡。
嚴文徵不忍打擾,本打算悄悄離開,但顧及到昨天他一番嚴肅的指摘,極可能傷害小姑娘的自尊心,即便他只是對事不對人的在處理問題。
他是一步一步從底層爬到光環的頂端,切身體會過與光環籠罩的名角兒相處時,內心升起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