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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當時他應該聽哥哥的話,一起好好過完夏天。
李赫捂住了臉,城市高樓外的光線令他感到刺痛。
手機震動了一下,新的資訊傳送過來,【這個「一點點」的手機表情真的不可以發嗎,你會生氣嗎?】
薄膜
從玄武區到鼓樓區,坐地鐵的話不超過一小時。但書筠在地鐵站門口改變了主意,她從玄武區出發步行回家,花了近三小時,走了快十公里,傍晚將至的時候才回到小區。
如果別人問她的愛好是什麼,她會毫無矯飾地說,就是走路。不是為了健康,也不是為了減肥,沒有絲毫能升華的思想,走路即是走路本身。
走路的時候不會看手機,不用注意休息日發來的工作資訊,切斷了外界的一切聯絡,可以思考也可以不思考,內心沉悶的心情會隨著機械的行動消散掉,如果感到疲憊就更好了,疲憊會更讓人注意自己的身體,身體累垮了,就無暇注意另一些不重要卻狗屁倒灶的事了。
書筠和阿婆在鼓樓的老小區裡生活了二十多年,房子很老,勝在地段好,周圍有舊京非常好的小學和中學。按照如今的市場價格來看,這處二百平米的房子價格非常昂貴。
阿婆在世的時候常說,等書筠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毛頭上學不用愁,輕鬆就能上頂好的學校,將來考本地的好大學,什麼都不用煩神。
繼母以為書筠的阿婆只是「外」婆,這麼好的房子怎麼可能留給外家的孫女?她是把別人都想成跟她一樣的人了。
書筠有舅舅,現在全家生活在美國。阿婆早早就寫好了遺囑,別的都好說,房子她只留給書筠一個人。
偶爾,書筠會為自己不結婚不的想法隱約感到遺憾。這遺憾不是為了她本人,只是想到阿婆的美好願望有很大機率會落空,因為不會再有一個小毛頭在房子裡蹦蹦跳跳地長大。
浪費上好學區房這行為在很多買不到學區房的家長眼裡,粗俗點說,純屬佔著茅坑不拉屎。這個歇後語用在這裡著實粗俗,不可細想,不可細想。
舉著根甜筒坐在鞦韆上,她在老年人健身區慢悠悠蕩著,兼顧掃視著小區眾生。眼珠從左往右看,再從右滑到右邊,小孩們拖著行李箱一樣的書包,剛從補課中心下課,家長們跟在後面細細數著測驗成績跟期中的波動,互相交流加刺探,你們去參加選拔考試了嗎,要不要試試衝刺一把某某附中。
樓上能傳來搓麻將的聲音,呼啦啦麻將牌倒在桌上,洪水一樣席捲來去,十幾分鐘重複一輪。麻將牌背面是翠翠的綠色,正面摸起來像陶瓷,涼陰陰的。書筠的童年玩具就是麻將牌,她三四歲就能認全花色,等客人走光後,她扒著凳子爬上牌桌,趴在絲絨桌面上,拿麻將堆寶塔。阿婆是麻將高手,但從沒真的想要把技術傳給孫女,她說這東西玩起來浪費時間,好囡囡應該把時間放在正道上,將來做個琴棋書畫樣樣拿手的姑娘。
在阿婆的方針下,書筠學得卓有成效。
琴,在少年宮被老師罵兩句就哭哭啼啼的琵琶琴,棋,和小區大爺學的擅耍賴的象棋,書,毛筆字班學的一□□爬楷書,畫,國畫班學到了畫小雞,但三十年畫功止步於小雞。
什麼都學過,什麼都學得很三腳貓,外人都說阿婆太寵孩子了,但祖孫倆覺得一切都很完美,每天下了課就回家吃雞腿,兩個人開心得不得了。
順風順水地在「頂頂好」的小學中學畢業,高考考到了外省學新聞,書筠畢業後不回家,在外面繼續闖,直到家裡傳來訊息,說阿婆在家跌了一跤,腿摔斷後得打鋼板了,她才回來。一開始有那麼幾分懷疑是苦肉計,因為阿婆一向身體好得很,唯一不好是天天給書筠打電話抱怨,說見不到孫女,她的心肝脾肺腎哪裡都不舒坦。
回來後才知道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