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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安這幾天一直都在想這件事,已經足夠煩了,現在再聽許舟辰這樣一番話,他心裡更是攪成了一團亂麻。
他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習慣性想抽根煙,但又生生把那衝動止住,只能一下一下地撥弄打火機的蓋子。
金屬清脆的聲響迴蕩在巷子裡,最終,沈歲安嘆了口氣。他避開了許舟辰那些尖銳的問題,只看了一眼天上厚重的雲,說:
「先不說了,要下雨了,你回去吧。」
他現在大概是不太清醒的,被這樣一番質問,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更擔心自己控制不住說出點混蛋話。
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許舟辰,一直把他當親弟弟,現在這小子長大了,突然說他喜歡他,這換做誰大概都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我知道了。」
許舟辰一直盯著他,眼圈有些微泛紅。
他現在聽了沈歲安的回應,就像是一隻被扎破了的氣球,整個人的氣勢都乾癟了下去。
他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突然認真道:
「對不起,哥,是我讓你困擾了。是我不成熟,是我胡鬧,是我不懂喜歡,是我鬧小孩子脾氣,以後不會了。」
他有些麻木地說出這些話,頓了頓,只說:
「你不用趕我,我自己會走。」
許舟辰微微蜷起手指,轉身離開了那條巷子。
的確如沈歲安所說,天要下雨了。許舟辰才走到半路,傾盆大雨就倒了下來,將他淋了個透濕。
那天的北川被大雨和陰雲染成了毫無生機的灰色,天地都是陰沉沉一片,街上的人步履匆匆,只有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年在雨中慢悠悠往前走著,格外扎眼。
冰涼的雨滴砸在他身上,冷風一吹,好像整個人都要被凍起來了,但那刺骨的冷意也讓他稍微清醒了點。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糟,但至少他還能安慰自己,好像,事情也不會更糟糕了。
許舟辰心裡擰著一團亂麻,他就那樣淋著大雨回了家,過馬路的時候,還被馬路邊飛馳的車濺了一身髒水。
他當時是真的覺得,事情不會更糟了。
直到他慢騰騰走回家裡,看見家門口停了一輛眼熟的車,是許從善的。
許舟辰至今還記得那個傍晚,他淋了一身雨,濕噠噠髒兮兮地回到家裡,已經好久沒出現過的女人坐在沙發上抽菸。
她穿了一身黑衣服,手臂上別著一個寫了「孝」字的圓章。
「怎麼才回來?」許從善不耐煩地看了眼進門來的人,那男孩濕淋淋的,像只落湯雞。
「你是去水坑裡打了滾的狗嗎?!去去去,把自己收拾乾淨,跟我走。」
那時許舟辰心裡已經有大致的猜測了,但他又不死心地多問了一句:
「幹什麼?」
「你外婆死了,你不得去看一眼?」
許舟辰的世界隨著這句話,一寸一寸爬上了裂痕,彷彿稍微一碰就會碎滿地。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洗了澡、怎麼換了衣服、怎麼跟許從善上了車,又怎麼搖搖晃晃地到了那個偏僻小鎮的靈堂。
從他小學四年級的暑假,去了一趟永川鎮之後,他每年的寒暑假都會在做假期工時抽出空去陪外婆幾天。外婆還是不太認人,但每次去,她都會翻出自己給許舟辰留的小東西。
有時候是一塊點心,有時候是一個餃子,那些東西早就發黴了,但還是被老人認真地存放在塑膠袋或者小盒子裡,等哪天一起給他。
而現在,這些東西一次性全部到了許舟辰手裡,他捧著那些亂糟糟的盒子袋子,一個人在靈堂裡坐了很久很久。
外婆好幾年前就生過一場大病,到後來,身體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