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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寧專注地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當他褪去商界巨擘的表象,少了咄咄逼人的氣場,多了點罕見的率真。或許用「率真」形容一個四十三歲的男人並不合適,但身邊的這個人,真真切切地帶給人一種新奇的純粹感,又因閱歷的沉澱,隨性之中不乏穩健。與他相處,很容易被他輕易掌控全域性。而正是這種全全拜倒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目眩神迷的同時又覺得,從初見時因身份產生的些微抗拒到此刻推心置腹、知無不言的局面,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挑不出一絲的錯處。
是啊,一向嚴謹的司大總裁怎麼會讓自己淪落到要在餐盒上留通訊號碼的地步?倒是因此讓蔚寧回憶起了兩年前與之相處的一些細節。畢竟是自己不告而別在先,過後也沒有因選角一事向他好好道過謝,怎麼好意思再拒人於千里之外?話說回來,登機時身邊坐著的那位女士去哪兒了?
蔚寧笑了。大概是今天太過開懷,才一時想得多了點。他一個籍籍無名的經紀人,怎麼值得司大總裁為他費這麼多的心思?
察覺到蔚寧的走神,司秦適時結束了對話,又向空乘要了一條毯子,順手交給蔚寧。
體貼又不失分寸,永遠是名流們最體面的通行證。蔚寧笑笑,順從地接受了司秦的好意,就像知道這一場意外的邂逅,再怎麼貪戀,最長也不過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又何必再扭捏。
然而命運,似乎就像二十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火災一般,永遠不會給人意料之中的答案。
尖銳的警報聲劃破了靜謐的夜空,無端彈下的氧氣面罩驚醒了甜夢中的人們。卻不存在僥倖,狂亂的氣流和裝置的故障為這座天際巨輪的沉沒添上了最後的一磚一瓦。尖叫、嚎哭充斥了整個機艙。顫抖、戰慄迅速蓋過了原本的平靜。生命的最後本該漫如長夜,卻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匆匆地走完了這最後一程。
蔚寧頭昏腦脹,只感到司秦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正將氧氣面罩胡亂地往他臉上懟。他聽見自己笑了,又聽見自己說,他經歷過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他並不害怕。司秦愣了一秒鐘,憤怒地揪住他的領子,甩手給了他一個耳光,繼續兇狠、固執地給他套面罩。
在失去意識前,蔚寧右手一滑,拽下了一個什麼東西。
第2章
是一枚袖釦。
鑽石切面的黑珍珠袖釦,鉑金做底,碎鑽鑲邊,單看有一點女氣。而他的主人,無論從相貌、身材還是氣質,都和女氣沾不上一點邊。要說兩者的相似之處,大概只有這通體的貴氣逼人了。
蔚寧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輕輕地撥弄著這枚被妥善安置在絲絨首飾盒裡的袖釦。
三個月前,他在飛機上陷入昏迷,醒來後,發現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
b國某家醫院內,也是在洗手間的鏡子前,蔚寧看著自己年輕的、完好無損的臉,一拳打碎了玻璃。響聲驚動了在病房內陪夜的姑父,因罹患腦退化症,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只能顫顫巍巍地用不利索的手一下輕一下重地敲著衛生間的門。
在那一刻,蔚寧深深地感受到了命運的嘲弄。
他沒有在事故中死去,不僅生命得到了延續,還重生了。
總有人覺得,得到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那必定將是翻雲覆雨的開端。但對蔚寧來說,有些事始終是改變不了的。比如姑母的病、五十萬的高利貸欠款,還有他毅然從東影輟學的決定。如果命運讓他早醒半年,他或許有機會在姑父被人騙著欠下兩百萬賭債的時候前去阻止,這樣一來,負擔也會少去許多。但偏偏沒有。
也曾有人玩笑般地問過他,如果給他一個重來的機會,他會選擇重活一遍嗎?他答不上來。因為他覺得自己這一生,不好也不壞。儘管他曾因為巨額的債務,逼不得已簽下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