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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撫摸著惠二郎萎縮的左腳,裕美邊這麼說。她到底是在何時何地跟惠二郎約好私會的呢?又究竟是在何時何地幻想過,跟惠二郎在六疊榻榻米大的小學教室裡相擁的畫面呢?不過,她跟頭腦清晰的惠二郎實在是太契合了。
在床邊私語時,惠二郎為裕美說了「海礁」的故事。真不愧是惠二郎,這兩個傳說都知道。而雖說無從查證究竟何者才是正解,但裕美決定從此以後要相信過世祖母所說的故事。因為,那天纏住她的腳不放的是個尼姑。
「假如我說曾遇過尼姑師父的幽靈,你會相信我嗎?」
那萎縮的左腳像個小孩般纖細純潔,讓人絲毫不覺得是殘疾,反倒像是另一種惹人憐愛的存在。
「我相信啊。因為尼姑師父的遭遇跟裕美很像。」
他明明說是初次和女人相好,但為何表現得如此熟練自在呢?西曬的陽光火熱炙人,倒映在紙窗上的葉影也清晰可見。海邊傳來女人們的歌聲,說是為了慶祝豐收而唱,但那歌聲聽起來卻有些沉悶草率。
學生們都已放學回家的木造校舍,活脫脫就是一座死魚掩埋場。充當教師休息室的六疊大榻榻米房間裡,沾滿了不知是誰夾帶進來的沙塵。大白天仍顯幽暗的收納室裡,飛蟻死屍像花瓣般堆積著。
果真從脖子以下都是雪白的;村子裡最聰明的男人喃喃自語著。從最初見面時開始,就一直想像著是這種膚色,果然被我猜中了;村子裡唯一不會游泳的男人自言自語著。裕美只是默默的、細心珍惜的撫摸著那隻萎縮的左腳。
「我奶奶從未講過任何年輕時代的事情耶。她該不會曾住過竹內島吧。不然,她怎會知道那個故事呢。」
惠二郎那雙無法拉網也不會捕魚的手,光滑又纖細,彷彿生來就是為了撫摸裕美。聽到裕美的話後,惠二郎露出淺淺的微笑。從門窗縫隙吹進來的沙子,讓榻榻米顯得粗糙不光滑。潮濕的沙、乾燥的沙,不管逃到哪躲到哪,腳邊永遠都有沙。也因此,從任何一個窗子望出去都能看到海。這裡雖說是村郊,但仍然聽得見未曾止歇的浪潮聲。只要站在突起的泥土地上遠望,那閃閃發光的波浪便會刺痛眼睛。
穿戴妥當後,裕美邊留意著他人目光邊緩步離去。她明白萬一這件事被錦藏知道的話,自己肯定會像傳說中的尼姑那樣,被帶往岩礁讓漲潮淹沒。
若真是那樣,我應該也會每晚啜泣吧。站在威力不減的艷陽下,裕美的腳步踉蹌了。我應該不是因為怨恨錦藏而哭泣吧,而是因為思念惠二郎而哭泣。
「你錯了,不是這樣的。」
裕美突然停下腳步。難道又是那東西?裕美不由得腳底發涼。這裡是哪裡呢?為何腳下是堅硬的岩石呢?耳鳴聲加上海潮聲。一股冷冽的氣息吹在裕美冰凍的耳垂上。那光頭美人突然把臉放在裕美疲憊的肩頭上,就那麼從背後覆蓋過來,口中的氣息比腐爛的魚還要腥臭。
「一旦愛上男人,到最後終究還是會怨恨男人的。」
脖子完全僵住。裕美就那麼挺直身軀,動彈不得。冰冷的尼姑憤恨的抓住裕美凌亂的黑髮。裕美閉上雙眼,深怕尼姑將她的頭髮一把扯斷。
「你的葬身之處就是海礁!潮汐的漲退決定你的生死。因為男人的一時興起,女人卻要與生命搏鬥。怨恨吧!哭泣吧!」
尼姑的尖銳嘲笑聲,解除了裕美無法動彈的魔咒。從松樹林傳來激烈的蟬鳴聲,裕美不停顫抖著。昨晚被錦藏毆打的耳朵上方還麻麻的,惠二郎方才還憐愛的親舔那一處瘀青,此刻幽靈般的尼姑卻在她的耳垂邊訴說令人厭惡的話語。
裕美停下腳步,面對著那片風平浪靜的大海。女人們七嘴八舌的聊著絕對不會告訴裕美的八卦閒話,邊補著魚網、挑揀著小魚。在遙遠的海洋上,錦藏所搭乘的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