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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戲還沒完呢。&rdo;
&ldo;我已經看過了。&rdo;
&ldo;是正式談話呢,還是隨便聊聊?&rdo;小韶汗涔涔地望著譚功達,眼睫毛上亮晶晶的,像是塗了一層銀粉。
&ldo;當然是隨便聊聊,&rdo;譚功達拽了拽她的袖子,&ldo;你穿著這麼厚的戲裝,不覺得熱嗎?&rdo;
小韶嘿嘿一笑,隨後麻利地脫下戲裝,露出了裡邊的白色圓領衫。袖口還滾了一道紅邊。
&ldo;咱們去哪兒?&rdo;
&ldo;去你家怎麼樣?&rdo;
&ldo;不行。&rdo;小韶的臉色立刻黯淡了下來,&ldo;我家不太方便,何況……家裡還有一個瘋子。&rdo;
譚功達偶然瞥見近旁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搖著蒲扇,充滿警覺地朝這邊瞪了一眼。眼神中滿是怨毒和鄙視,令人不寒而慄!幸好小韶正忙著脫衣服,沒有看見。
&ldo;那我們就在村中隨便走走怎麼樣?&rdo;
小韶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胳膊,她的手也是潮潮的。她不安地朝廣場的四周看了看,然後低聲說:&ldo;你跟我來。&rdo;
他們很快就離開了打穀場,沿著長廊的石階朝湖邊走去。
&ldo;你剛才說你們家有一個瘋子?這是怎麼回事?&rdo;
&ldo;是我哥哥。&rdo;小韶長長地嘆了口氣,&ldo;他原本是公社籃球隊的隊長,籃板好,球又投得準,可是去年國慶節以後,他就忽然發了瘋。&rdo;
&ldo;怎麼發的瘋?&rdo;譚功達和她並排走在一起,輕聲問道。
&ldo;唉,都怪那場籃球賽!去年國慶前,從河南來了一個參觀團,隨團還帶來了一個籃球隊,隊員全部是由聾啞人組成的,與我們公社打了一場比賽。因為他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又都是殘疾人,公社就規定我們必須輸三球以上。可我哥哥一上場,打著打著就把這茬兒給忘了,最後竟然贏了人家8分,這當然是一個十分嚴重的政治錯誤。比賽結束後,我哥哥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飯也沒吃,倒頭就睡。一連幾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到了後來,就這麼慢慢瘋掉了。&rdo;
&ldo;一定是哪位領導嚴厲地批評了他,對不對?&rdo;
&ldo;沒有,根本沒有。&rdo;小韶轉過來,靜靜地看著他,&ldo;事實上沒有任何人批評他,也沒有給他任何處分。甚至,他還是籃球隊的隊長。因為並沒有任何人出來宣佈他被解除了職務。可是,再有籃球比賽的時候,領隊就不安排他上場了,有的時候也不通知他。在這件事情上,公社方面沒有任何不當。人家沒讓他寫檢查,沒有公開批評,就連一句輕輕的責備都沒有。要怪就只能怪我哥哥一時衝動。事實上哥哥發病之後,公社方面還專門派人帶了禮物上門探望,後來又把他安排進了只有勞動模範才有資格享受的療養院。因為哥哥發起瘋來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公社還派了兩位練摔跤的小夥子專門看護他。所有的醫療都是免費的;他喪失了勞動力,但口糧一斤不少。再後來,我哥哥把兩個看護中的一個摔得雙腿骨折,另一個下巴脫了臼,公社才通知我母親,建議將他送到省裡的精神病院做電療。可我母親沒有同意,公社也尊重我母親的意見,就讓母親把他領回去了。&rdo;
&ldo;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rdo;譚功達皺了皺眉,又問道:&ldo;既然沒有任何人懲罰他,他怎麼會為此發了瘋?想必其中另有隱情吧。&rdo;
&ldo;這正是事情的關鍵,&rdo;小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