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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千容蘇婆子?”裴琰低頭飲了口茶,借茶氣掩去目光中的凌厲之色。
“正是。不過我已替少君將她打發回老家了。”
“多謝三郎。”
衛昭語調淡定:“我也要多謝少君配合。若不是少君殺了姚定邦,又假裝重傷,然後我再施計策,怕薄雲山也是不敢反的。”
“好說好說。”裴琰微微欠身,笑容溫和如春風:“若非三郎妙計,我也只好窩在長風山莊養一輩子的傷。”
衛昭大笑,右手輕拍著石桌,吟道:“離離之草,悠悠我心!”
裴琰從未見過這般放烈肆意的衛昭,目中神采更盛,接道:“唧唧之聲,知子恆殊!”
衛昭斜睨著裴琰,似嗔似怨又有些驚喜:“果然當今世上,只有少君才是衛昭的知音!”
二人相視一笑,目光又都投在棋盤上。
落子聲極輕,如閒花落地。
簷下的銅鈴聲忽盛忽淡,似琵琶輕鳴。
裴琰抬頭看了看衛昭,落下一子,道:“三郎清減了,看來傷得不輕,你的手下不錯,狠得下心。”
衛昭白子在空中停住,又落下:“少君過獎。我還需手下配合,少君卻能讓那一劍傷得恰到好處,讓薄雲山以為長風騎無首,放心謀反,衛昭佩服。”
“我這也是配合三郎行事,你謀劃良久,若是壞了你的好事,我於心不忍。”
衛昭嘆道:“若不是少君非要與桓國簽訂什麼和約,將我月落一分為二,我也不會這麼快就下手的。”
裴琰大笑,在東北角落下一子:“薄公雖是三郎逼反的,但他只怕也不是什麼清白之人。三郎利用姚定邦手中的謀逆證據逼反薄公,實是高明,裴琰佩服!”
衛昭淡淡道:“這個並不難,倒是一統月落,我頗費了心思,當然,還得多謝少君的丫頭,讓我不致兵敗虎跳灘。”
裴琰望了望牆角的江慈,微微一笑,棋走中路,語調輕鬆:“能為三郎盡綿薄之力,也是她的福氣,至少現在就保了她一命。三郎物歸原主,裴琰實是感激。”
衛昭應下一子,瞥了瞥裴琰:“少君也太小看衛昭了,我過你長風山莊,你也不請我進去喝一杯,還讓人送什麼狐裘,白耽誤些日子。”
“現在見面,正是時機。”裴琰再落一子,抬頭直視衛昭,神情平和,眼神卻犀利無比:“三郎,咱們既把話說開了,也不必再藏著掖著,日後如何行事,還需你我坦誠相見,悉力配合。”
塔外,弦月一剎被雲層遮住,星光也倏然暗淡下去。
風隨雲湧,銅鈴聲大盛,孤鴻在塔外悽鳴,掠過湖面,驚起一圈圈漣漪。
衛昭望了望棋盤形勢,面上似笑似諷,那抹笑意襯著他如雪肌膚和寒森的雙眸,柔媚中透著絲殘酷。他靠上椅背,唇角一挑:“我只管把天下攪亂,如何收拾,那是你的事情。”
裴琰輕“哦”一聲,又飲了口茶,微笑道:“三郎,天下雖亂,月落卻仍未到立國之時啊。”
衛昭將手中棋子往棋盤中一扔,激得中盤一團棋子滴溜直轉。他笑容如清波盪漾:“這天下,只會越來越亂,我只需靜靜等待便是。”
裴琰也是一笑,忽地手指一彈,手中黑子激向棋盤的西北角,將西北角的棋子激得落於地面。他盯著衛昭,話語漸轉冷然:“你月落想要在這亂世之中獨善其身,免於戰火,怕是痴人說夢吧?!”
衛昭面容漸冷,身子前傾,右手按上棋盤,直視裴琰,緩緩道:“少君,你就敢說,這天下大亂,不正是你想要的局面?只怕你的目的,也並不只是借亂復出,重返朝堂吧?!”
他右手一拂,地上棋子騰空落入他手中,再揚揚一灑,落回棋盤,正是先前所下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