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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映在雙瞳之中的世界瘋狂旋轉,錯亂斑斕,雙耳邊是無序的嗡鳴,彷彿有無數隻螺旋槳式直升機圍繞著他在盤旋。
他聽到有人在耳側輕語:「小汀,跟我走,好麼?」
這一句被無限放大,千百次地盪徹在耳側,誘著他、逼著他,如同催命的魔音,扯得骨骼都在疼,叫他終於忍受不住,嘶聲開口:「好。」
接著,他不受控制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跟著江言洲往外走,穿過草坪,到得校門外,坐進一輛光纜車裡。
江言洲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如同安撫孩童,輕聲道:「睡吧。」
嗡鳴聲消失,視覺崩塌,他猝不及防失了意識,陷入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
再睜眼,眼前是一間通體白色的空曠房間,他躺在一處硬邦邦的類似於操作檯或是手術臺一般的寬闊平臺上。
下意識要坐起來,卻發現四肢連同脖頸,都被鋼環鎖在了平臺上,且身體似乎被人做了手腳,一點力氣也無。
他想要喊,卻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片刻後他聽見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勾唇道:「醒了。」
是江言洲。
霧藍色的眸被點燃了,憤怒衝出,江汀狠狠瞪著他,似是恨極。
「不必如此看著我。」江言洲溫和地笑了笑,「我是來同你告別的。」
「小汀……」
他微微傾身,眯起眼,眸中亮起蛇一般陰冷貪婪的光。
「我很期待,他們會把你,變成什麼樣子。」
……他們?誰?
無名的恐懼攀升而上,冰得後背發麻,江汀唇齒間發起細細的抖,眼睜睜望著,江言洲以指尖撫過他的眼角。
「忘了告訴你。」
他輕輕道:「這裡,其實是一家專業的心理愈療所,專門治療像你這樣不聽話的孩子。」
「所以啊,小汀。」殘忍的笑聲落下,他撥了撥他的眼睫,「你也別想著逃跑,就在這裡待滿一年,一年後治療完成,爸爸再來接你。」
言畢,他直起身,笑吟吟地往後退開半步,轉身離開。
森涼的怖意淹沒過來,無形的手捏住他的內臟,江汀在劇痛裡張開嘴巴,用盡最後力氣擠出嘶啞的祈求:
「求……」
「求……你……」
「放……過……我……」
可是那腳步聲未曾有半分停留,扣著不緊不慢的節奏,發出空蕩的迴音,遠離而去。
後來的每一天。
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他無數次地想要逃跑,卻又無數次地被捉回來。
那些人冰冷的面龐藏在白色口罩之後,如同毫無感情的怪物,用足以撕扯肉體的力氣,拉拽著他,強壓著他,向他的身體裡注射各種不知名的藥劑。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之中,有時清醒過來,也是因為劇痛和耳鳴。
每一刻。
每一刻都不得安生。
像是牲畜一般被剝去衣物,遭長鞭抽打,遭鐵環鎖喉,在窒息的痛意裡,一遍一遍被強迫地聽著催生奴性的訓詞,逼他下跪,逼他屈服。
好、好難受。
好想死。
可是死都是不被允許的,自他試過數次割腕之後,身邊再也沒了任何尖銳物品,下巴被強行掰至脫臼,手腕、腳腕鎖鏈束縛,他真的成了一隻狼狽的、毫無尊嚴的犬。
那雙霧藍色的眸子漸漸失了光澤,成了一對冰冷的死物。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
他在昏迷中被一盆冰水澆醒,對上了一雙眼熟的臉。
是藍敘。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