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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母親,母親安好。」顧衍行禮,恭敬道。
「說我們府門口臺階呢。」辛越擺擺手,接過栗子道。
門外哐地一聲響,辛越回頭探了一眼:「怎麼了?」
老辛扶著額頭,忙不迭道了聲無妨,感情這兩位主子討論了一路甚個金的太俗、玉的太滑,說的是臺階啊……
辛父撫著美髯,閒適道:「老辛近來操勞,很該補一補。」
辛越走過去,仔細端詳了一下父親,心道這垂到了喉嚨口的鬍子貼得挺勻稱,挺合宜。
辛父光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裡頭在想什麼,扭過頭板起臉斥了一句:「沒規矩!」繼而得意道,「為父好容易蓄長的,如今京城時興著呢。」
辛越心裡油然生出敬佩,並想到此後若是有人不曉得「吹鬍子瞪眼」這五個字的意思,端去看她的老父親和小皇帝就夠了。
四人閒話了一會家常。
長亭從門口進來,手裡抱著一隻酒罈子,四人轉戰膳廳。
辛家一向是個嚴以對外,寬以對內的家風,在外行止吃喝皆要優雅得宜,有大家風範。在家吃飯卻可以閒話家常,無甚勞什子規矩束縛。
因著這優秀又機變的家風,辛越挖掘到了顧衍的另一面。
要說他屬實是個人才,雖身處高位,養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厲氣度,然而他真心要對誰好,便能準準地好到那人心坎裡,使人難以招架。
譬如此時,他同辛父一時探討著怎麼讓美髯富有光澤、濃密順滑,一時又說起前朝茶道孤本。
嘴裡說著,懷裡掏著,雙管齊下。
一柄碧潤瑩透的小玉梳掏出來,辛父面上雖還矜持著,耳朵根卻悄悄兒地紅了。
辛越詫異地聽了半日,一句話也插不進去,只好剝著栗子同娘親咬耳朵:「他倆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辛母拿帕子按了按唇角,道:「這些年你不在,衍兒一直派人關照府裡,那時你父親還未如何,待他真將你帶回來後,他才一氣兒開了衍兒這些年送到府裡來的物件兒,樂得幾日都睡不好。喏,這屏風,這畫,還有你手裡這杯子,都是衍兒送來的。」
「……娘,你叫他什麼?」
怎麼就成衍兒了?叫她不是還叫皮猴兒嗎!怎麼他就成衍兒了?
辛母嗔她一眼,給捧著託盤進來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對顧衍道:「衍兒來,我瞧你最近清減了不少,這酒是娘自個浸的,浸了……咳,一些滋補之物,於你身子好。」
「……」辛越手中板慄掉下了桌,愣愣看著顧衍手裡的酒杯。
娘啊,您催外孫的手段,倒也不必這麼狂野吧……
辛父辛母同顧衍舉杯暢飲,辛越捧著一盞茶略抬了抬聊表心意。
顧衍一面同岳父大人說話,一面給她移過一碟剝好的板栗,順帶著將她桌前那顆剝得坑坑窪窪,也沒露出半分肉的板栗收了,道:「你在養身子,不能喝酒,乖一點。」
「……」
聞言辛母嘴邊的笑意擋也擋不住。
二人出府時,殘霞未散,淡霧沉錦。
辛越心裡一派沉重,回到定國侯府先讓人給顧衍上了一盞涼茶。
這個時候,暮冬時節,春的氣息都還未從枝頭上綻出,要喝一盞涼茶確實有些折騰人。
然辛越以往卻不是個愛折騰人的性子,顧衍一不留神明白了她的意思,將人往懷裡一撈,將她的手往臉上按:「涼茶壓不下去。」
辛越摸到了一手的滾燙,驚疑道:「確實,一盞涼茶怕是不夠的。」
怕是需要將他剝光了丟到外頭雪地裡去鎮一鎮。
顧衍悶笑,撫在她的肩骨上:「阿越莫怕。」
怎麼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