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變(第1/2 頁)
即使是七月,大漠的清晨也是涼意襲人。崔宗之一行人正整裝待發去庫車。 他拱手道:“這次若不是大叔相救,我們幾人早已是大漠枯骨,此番大恩此生銘記!!之後如需相助儘管開口!兵部侍郎崔日用正是家父。” 那提阿爺第一次聽崔宗之直報家門,略略吃驚,連忙拱手道“失敬“ 一旁的達那已經一臉笑意道:“崔公子果真是大家風範,能遇到公子是我們的福氣!“ 那提白了他一眼。達那本是昔日遊吟之時一起遊歷的說書人,能說會道為人油滑,遠不如喬勒旁來得質樸踏實。崔宗之只當沒聽到,轉身摸了摸王維的頭。 王維笑吟吟說道:“等我和喬勒旁畫完了那個窟,那提爺爺就送我去庫車找你們! “ 崔宗之沉吟了一下,從身上摸出一個赤金鏤空飛鳳令牌, 正面寫著“皇后敕令“字樣,外緣繞一週攢金蓮瓣。他用手略為摩挲掃去其上沙礫,轉身雙手呈向那提:”此令牌為大內所賜,持此牌者持事皆如皇后親令。現下身無長物,唯有此物才能報得各位大恩!!“說著,他看了一眼王維,“ 還望能護我家小兒周全!” 那提阿爺本要推辭,但想到過幾日還要送王維去庫車城,那到時候再歸還也無不可,便躬身收下了。達那看著那沉甸甸的令牌,已喜不自勝,幾次想伸手來摸。 遠遠的山腰,阿孃帶著阿宛和蘇克莎遠遠望著他們一行人的背影越來越遠,終於拐出河谷再也看不見了。蘇克莎已滿臉是淚,委屈地咬著袖子。 阿宛也一臉不高興,一邊踢著地上的石子一邊嘟囔著:“阿孃為什麼不讓我們去送送?“ 阿孃面色凝重,轉臉對著她們兩一字一頓地說:“記住阿孃的話,離這些漢人男子,特別是這些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們越遠越好!” 正說著,那提走上臺階,拿著那塊令牌向她走來,輕說:“艾娜,你看……” 阿孃拿起令牌看了一下,眼底浮起一層恨意:“在這裡,竟也逃不過這些骯髒東西!” 她又說道:“不管他們是不是好意,這東西……要不得!” 那提輕嘆了一口氣:”我怎會不明白!我們倆這些年的遭遇,皆是因這大內的爭權奪勢所累,家人,愛人,朋友,都沒了……“ 阿孃默默望向東邊,那一層層的山谷,無盡的黃沙之外,曾有過她一生中美好的時光。但在今日回憶起,只覺得那些美好倍加諷刺。 她轉身緊緊抓住那提的手:“把這東西放好!不要讓外人看見!“ 十日後,喬勒旁和王維兩人紅著眼,蓬著頭從洞窟中走出來,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狂喜。 天宮伎樂窟終於繪成了。 這一日的克孜爾山谷,朝陽格外濃烈,晨霞如同一片赤紅的織錦鋪滿了天際。這朝陽之中,一行車馬從谷外緩緩駛來,正是為禮佛連夜趕路而來的供養人安西都護府都護曹大人。 曹大人四十來歲的年紀,細眉寬眼,面孔渾圓如一面圓鏡,身材敦實,穿硃紅公服,騎在一烏黑髮亮的白蹄烏雲馬上,端的是和藹可親。但到底排場十足,兩廂有全身盔甲的持戟將士執旌節,表明都護身份。更有則有兩排持刀“銀刀官”衛士,戴纈花帽,穿衩衣、白袴、烏靴,一行近百人,捲起好一陣煙塵①。 那提不卑不亢,帶著達那迎上前去,領著曹大人與親兵往石窟走去。 阿孃帶著蘇克莎在谷中準備茶水;阿宛與王維悄悄躲在旁邊只有工匠才知道的耳室裡,有一通氣口能看到洞窟前廳。他倆也緊張地等著曹大人一行,如同待揭榜的舉子們。 進入洞內,達那便施展了他說書的技能,向曹大人介紹這壁上的十二組天宮伎樂以及穹頂繪的梵天。當說到這所有飛天們的舞與樂師的樂器,都恰好定格在《天宮十二音》的第五節第二拍時,曹大人不禁拊掌稱讚:“這般巧思,這般精妙,可見用心了!想要何賞賜?” 達那此時得意洋洋忘乎所以,又見曹大人觀之可親毫無架子,便斗膽說:“不瞞大人,小的們前幾日因功德做得好,剛得了當朝皇后的令牌做賞賜,所以尋常物件倒是不必,不如給小人一個官做做,也好為朝廷效力呀。” 一旁的那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