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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恪非頷首,側耳認真在聽。
老房子牆裙剝落,燈也搖搖晃晃,光線焦黃泛舊。
他眉目明朗深邃,全浸在燈光裡,表情跟語氣一樣&nj;柔和:
&ldo;那麼我去,好不好?&rdo;
第&nj;二天一早,還是穿了西裝。
只&nj;是換了一套純黑色,暗銀的外縫線,熨燙得挺括平整。
去學校的話,有很多小朋友。因而沒打領帶,怕顯得過分莊重。
育英的校園敞闊依舊,已經有多年沒踏入過了。撲面而來是熟冬的凜冽氣味,還有學生們清脆整齊的讀書聲。
初中部教學樓在進門&nj;左手&nj;邊,穿過操場有一條長道,筆直地透過去。夏季這裡遮滿涼鬱的濃蔭,到冬天禿枝都脆斷了,日光貧白&nj;,直洩而下&nj;。
道路兩邊是陳列表彰和學校新&nj;聞的地方,玻璃窗內不少他的照片。那時還是少年面貌,照片也沒有任何年歲的印痕,想&nj;來是每過幾年都要洗印換新&nj;。
在他之前或之後,育英再沒有過第&nj;二個周恪非。
蔣容融在樓下&nj;等,面上浮著一層薄薄的不安,見到他之後,就迅速消隱了。
帶周恪非來到教師辦公室,蔣容融輕聲說:&ldo;魏老師。他來了。&rdo;
姓魏的班主任眼皮耷拉著,也沒往這處看,手&nj;裡掂著杯釅釅濃茶,慢條斯理地喝。
&ldo;你好,我是蔣容融的家長。我叫周恪非。&rdo;
魏老師沒見過周恪非,但不可能沒聽過這名&nj;字。茶杯在手&nj;裡抖盪出一點水漬,猝然&nj;抬頭,臉上先笑起&nj;來:
&ldo;周,周先生,請坐。&rdo;
昨天參與打架的幾個男孩子也在旁邊。
如&nj;今吃驚地睜大了眼,頻繁地相互對&nj;視。
&ldo;真是周恪非啊?&rdo;
&ldo;那個,周恪非嗎?&rdo;
蔣容融背著手&nj;,把下&nj;巴昂起&nj;來,抬得很高很高。
&ldo;我說過了,是不是?&rdo;
第27章 (二十˙下)
深冬時節, 隔夜的雪化作泥水,又凍成今早的冰殼。
城市街道各處平滑,像裹緊一層透質的薄膜。
踩一腳上去&nj;, 卻是分外脆裂的。
紋身&nj;店迎來午後第一個客人。是王閔, 毛呢大衣綴滿泥點&nj;子&nj;,連聲抱怨在路邊摔了一跤。
&ldo;店裡那個小姑娘呢?倒是把門&nj;口那冰鏟一鏟啊。&rdo;
王閔如&nj;今已成享譽全球的鋼琴家, 脾氣卻還是毛毛躁躁, 眉毛唇須亂飛, 五官顯得喧鬧。
講起話來, 有種少年人的摯拙直爽。
&ldo;年年有事,晚點&nj;來。&rdo;秋沅說。
王閔脫了大衣,輕車熟路進到裡間。
他伏在操作檯上, 撩開&nj;衣服露出後腰, 嘴裡又在咕噥:
&ldo;對了,周恪非呢?他什麼時候去&nj;維也納參賽啊, 上次說得好好的……&rdo;
秋沅淡瞥他一眼, 厚厚敷層麻藥上去&nj;,半晌沒搭腔。
王閔仍不死心,又催問兩句。
時間到了, 秋沅給&nj;那一小塊面板擦去&nj;麻藥,拿起機器繼續上次未完成的著色。
垂著眼, 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