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風起雲湧(第1/3 頁)
不知是季熠想做得十拿九穩,亦或最終他還是顧念幾分悅知風的感受,耿道衝的舒坦日子還是延續到了第二年春末,甚至他卸職被抓也並非是皇帝從京中下的旨意,而是被劍南道的節度使押解入京的。
整件事中少不了季熠在裡面穿針引線,他把晏寧州的情況先理清了、提前和皇帝透過氣,而後再安排由節度使出面去處置。對外則看起來是劍南道自查自審將耿道衝一干人等的罪行挖掘出來,再上報朝廷、押解入京交大理寺,最後才由皇帝定奪是否會同三司審理。
晏寧州上下涉案的大小官員總計有二十多人,除去個別罪行較輕、本身也屬於被脅迫或有主動認罪並積極提供線索證據的,其餘案情重大、被直接提往帝京候審的也有十二人之多。
這一系列的動作自然在晏寧州官場震動極大,但在季熠的努力下,已經讓一切進行得儘量低調了,所有補位的新任官員都是提前部署好的,把對州縣公務、百姓日常生活造成的影響控制在最低限度內,唯一在精神和情感上受到嚴重打擊的,謝觀南覺得可能就是悅知風了,畢竟耿道衝是隴右軍出身。
季熠盤算了很久,終於找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安排了個能說會道的人用比較柔軟的方式讓悅知風知道了這事,然而沒過兩天,劍南節度使就被急召去了隴右面見睿王。
整個晏寧州官場相當於重新洗牌,這個動靜不可能不在朝野造成轟動,只不過在沒有結案之前,尚無人敢直言彈劾睿王。雖說“天下之賦,鹽利居半”,但晏寧州的鹽禍於國庫而言損失並不大,可官商勾結,知法犯法的性質是極其惡劣的,絕無可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就算案子還沒審定,眾人也知道為首的官員恐怕性命難保,皇帝是一定會拿他重治以儆效尤的。如此一來皇帝與睿王的矛盾就等同於被拿到了檯面上,一時之間對西南三道和悅知風的議論甚囂塵上。
遠在天邊的帝京正在為這樁案子紛紛擾擾,隴右道的悅知風也沒功夫閒著。晏寧州的事已然沒有什麼挽回的可能,他除了把劍南節度使提來狠狠教訓了一頓之外,一句話一個字都沒交代給耿道衝,只是讓節度使速派了人馬追上押解的隊伍,說是務必要確保這些人一個不少全都得活著送到京城,不許他們在路上死了或缺胳膊少腿。
耿道衝為首的一干犯官被押解到京已是五月中的事了,皇帝把差事交給了三司,沒有明確表示過任何意見,一切都待查明後再議,涉案人數多且案件時間跨度大,會審亦將耗時不短,皇帝並沒有設下辦案時限,鑑於即墨錦這樣模糊的態度,善於揣摩上意的京官們也都謹慎地審視起自己的言行,那之後朝臣之間對此事的議論聲反而減少了些許。
“節度使這次真是受了池魚之殃。”事後謝觀南覺得這場鹽禍中要挑出最佳倒黴蛋的話,非劍南節度使不作第二人想,“晏寧州整個局設計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賬目漂亮得能拿去做範本,節度使也想不到能出這麼大紕漏。”
可如果節度使要辯自己無辜也確實說不出那話,作為耿道衝的上官,這個失察之罪總是跑不了的,本朝不提倡無端連坐,所以節度使的罪責不會太重,只是被貶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了,五、六年內恐怕也很難再官復原職。節度使今年已過半百,仕途尾聲遇到這麼一件事,怕是得留下一輩子的遺憾了。
事情就是這樣,有人在更高的位置佈局鬥法,混沌入局的人,往往是沒有選擇權的,哪怕是罪有應得的耿道衝,也不過是被人算計了的一枚棋子罷了。謝觀南雖然有些同情節度使,但更明白為官者食君祿忠君事,越是居於高位就越應該如履薄冰、謹慎前行,律人律己都是出不得差錯的這個道理。
若說帝國如同一座高樓,那麼這一級一級的百官便是這樓中每一層的脊柱,任何一根被蛀空,都可能導致樓層坍塌甚至整樓損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