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楚緒(第1/2 頁)
第十九章 周楚緒
季熠這話說得語氣並不算太好,但慧覺完全不氣惱。
在謝觀南面前季熠從來沒有任何士族子弟的架子,但他面對別人,哪怕是馮肆、苗姑這些年長的身邊人時,確實有一種言語無法描述的感覺。謝觀南之前聽到慧覺稱季熠乃是他俗家的少主人,才明白他們與季熠的關係應是如此。
原本是主從的關係,但季熠往他們那邊走了幾步,於下位者而言是多出一份接近於親人的溫和,而他們也朝季熠靠近了幾步,以上位者心態體會,也應該是少了幾分主僕間的冰冷。
只是畢竟這樣的雙向靠攏還是從主從的身份出發的,和天生的親人關係依然有著距離,所以才會讓謝觀南有些不著不靠的感覺。而眼前這個慧覺似乎和馮肆、苗姑又有些不同,他和季熠又多了些宛如同輩兄弟慣於玩鬧的默契,在他面前的季熠也好似多了幾分生動。
慧覺又唸了句佛號,沒有反駁季熠的譏諷:“潭水寺不供奉歡喜佛,但以欲制欲還是可修的。這個禪依我看也並不分顯教或密教,甚至不分出家在家,也不分男女,都是可修的,你們說的那兩位施主,我就覺得周家的女公子比那紀家的郎君有禪心得多。”
謝觀南雖然沒太聽懂那些顯教密宗的說法,但是慧覺那後半句他還是有興趣瞭解的,他看了看季熠,見他又不打算說話了,便自己問:“大師此話怎解?”
“俗世間奉行男尊女卑,男子可縱慾而女子需守節,男子流連花叢謂之風流,女子求欲便是放蕩,有道是‘以欲制欲、以染而達淨’,就算是顯教也有‘不淨觀’。”慧覺說到這裡,換了一個更輕鬆的語氣,“簡而言之,無論男女僧俗,得先認識不淨才能到達淨的境界,只有認識慾望,才能追求消除對慾望的貪戀。”
慧覺的說法非常淺顯易懂,讓謝觀南覺得他不愧是一個能寫好傳奇的讀書人,至於他這個和尚做得如何,就不是謝觀南一介俗人能評論的了:“大師的意思是,周小姐對男女之事看得很通透?”
“正是。”慧覺點頭笑道,“我在潭水寺也待了七八年了,來來去去的善男信女、痴男怨女不知見過幾多。舉凡來寺廟幽會的男女,或小心翼翼或遮遮掩掩,來了只會往那人少而林密的所在去,但他們兩人中,神色惶惶的卻總是紀家的郎君。”
慧覺坦言他是因為容貌出色才會注意到周楚緒與紀響的時候,謝觀南心有慼慼地笑了,他是俗人,達不到色即空的境界,就算皮囊再不值一提,美麗的皮相總還是能令人在不知不覺中多停留一刻視線的。
想到這點謝觀南又下意識瞥了一眼季熠,查西雷山的途徑不止一條,若不是因為季熠這張臉,他可能不會選擇在山上一住就是幾天,也就無從談起慢慢去熟悉和了解這個人了。
所以世人總說什麼慧中比秀外重要,可事實上往往沒有秀外,所謂的惠中很可能連展示的機會都不會有,這一點上從來也沒有公平一說。就連出家修行的慧覺也說,他們僧人修的是自身,正視自己的俗念、慾望本身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他並不諱言這些。
“所以看臉也沒有什麼,比起心存歹念卻道貌岸然,單純沉溺於色相併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還是前者的危害更大些。”謝觀南覺得哪怕把紀家兄弟放在一起,周楚緒第一眼若因為容貌先對紀響有好感也很正常。
“謝施主也有禪心。”
謝觀南搖了搖頭:“我見物是物,只有俗心。”
慧覺笑道,“色即為萬物表現,見色雖為俗見,亦為緣起,悟後見物是我,即見物而見道,施主能正視俗見,就是有禪心的基本了。”
自己那點戀色的小癖好被大和尚這麼一解,瞬間就好像不那麼俗氣了,謝觀南心裡對慧覺也平添了幾分好感。
以觀察眾生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