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父一輩子一輩(第1/2 頁)
無論季熠用怎樣戲謔的口吻和輕鬆的姿態來描述,謝觀南都能感覺出他此次隴右之行的不一般,季熠越是刻意表現得漫不經心,通常就代表事情越不簡單。
且不說這次是季熠自己主動先聯絡了表示要過去的,就說悅知風把他留在那裡居然不是單純的觀摩而是讓他親身參與到演武中,就說明不管是季熠也好,悅知風也罷,他們爺倆心裡都很清楚,不久的未來局勢可能會出現怎樣的變化。
悅知風不是突發奇想抓了季熠的壯丁,季熠自然也不是如他所說,覺得是受了他老師的欺負。以悅知風的遠見和季熠的聰慧,一定是預判到了什麼,所以才不謀而合產生了要未雨綢繆的打算。
“老師的身體到底怎樣了?”謝觀南先避開了演武的問題,夜漸深了,他也有些睏倦,若非季熠剛好醒轉,他原是打算要睡了的,此時並非是覆盤演武那種事的時候,“這一晃都大半年了,我沒想到董太醫還留在隴右道。”
董危素怎麼說也是拿朝廷俸祿的太醫,之前跟著馳援戎州疫情的隊伍過來自然是名正言順的,但疫情的事情早已連善後都做完了,他卻還遲遲沒有回京,這就很不正常了。
“你說他為什麼不走呢?”季熠笑道,勾著謝觀南的一隻手交錯著彼此的手指在玩。董危素當時確實是為白朮留下的,這點他倆都知道,但若因私廢公到這個程度,董危素也就沒什麼前程可言了,“我說笑的,老頭這次同我說,他把董危素留下和白叔一起研究個能剋制西南瘴氣的法子,眼看著快有結果了。”
為了這事,睿王甚至親自給皇帝上了個摺子,細說了原委來把人留下,能做到這一步足見悅知風對這件事的重視。
“老師當時從戎州帶走董太醫就存著這個心思麼?”謝觀南攥緊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以期能讓季熠正面、正經地回答他,“你跟我說實話,老師的病是否根本就沒有那麼嚴重,那只是他為了留下董太醫的託辭?”
季熠愣了一下,他倒是從沒以這個方向去揣度過此事,不免用有些驚奇的眼神看了一眼謝觀南,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謝觀南並非覺得悅知風在這件事上使了什麼手段,而是潛意識裡特別希望真相就是如此,只是很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是每一個願望都那麼湊巧能實現的。
“董白兩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兩位醫者合力,也只能告訴我,他們能儘量控制不讓老頭的情況惡化得太快。人一輩子的精神氣是有定數的,用了就是用了,無論什麼靈丹妙藥也只能補上十之一二,大部分是不可逆的,他年輕時耗費得太多,到了這個年紀,得天獨厚的東西可能也只有他那不見老的容貌了,其實身體虧空已經很嚴重了。”看到謝觀南的眼神瞬間暗淡了幾分,季熠摩挲了兩下自己掌心那隻手,“是即墨氏虧欠他的,但凡人力可為,我必盡其所能。”
謝觀南點點頭,既然悅知風的病情屬實,那即便只是因為這個,把董危素留在隴右道,想必皇帝也不會反對,更何況還有另一個更要緊的理由:“瘴氣,真的可以靠藥物抵禦嗎?”
如果真是那樣,長久以來困擾西南邊關的大問題就有了解決的希望,本朝面對西南諸國也少了些掣肘,可又是一件功在千秋之事。
“我記得白叔告訴過我,之所以我一到西南這裡就大病連著小病,不是因為我體弱,而是水土不服,其實瘴氣也可看作是這裡的一種環境病。西南多雨,潮、熱,再加上這裡山林多,容易滋生百蟲,便有了這惡濁之氣,環境越是汙穢惡劣之地,蟲獸更容易將病傳播開。本地人相對適應了這樣的氣候環境,或許耐受力比外來的人強一些,但這也並不絕對。”
“所以董白二位才想以藥物抗之?”謝觀南大致聽懂了,如果能確認瘴氣的危害種類,以治療疾病的方法去對抗,那麼自然有法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