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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乾脆赤著腳,他們有些坐在前頭趕著車,有些則挑著扁擔,上頭掛著家當或者孩子,頭上扎著的白汗巾早就被汗水溼透,順著坑坑窪窪的黑臉上往下流,滴在精瘦的身體和凸出的肋骨上。
女人在一邊扶持著,有牲口車坐的就坐在後面抱著孩子看著家當,沒車坐的就跟在男人身邊,或是扶著扁擔上的行李,或是抱著孩子,扶著家中老人。娃娃大多赤身**的,就連女娃娃也這樣,只有少數套著個小肚兜,扎著個羊角辮,在大人的腿邊轉來轉去,也有怏怏的扯著大人衣角走在邊上的,大多肚子浮腫,四肢如柴。
其中也不乏一些不一樣的人,有紮起了長褂露出長褲卻依舊文質彬彬的學生,提著個皮箱揹著個竹籃混夾在難民中,雖然氣質迥然,可其蓬頭垢面的狼狽程度,也差不多與其他難民齊平了。
她不由得開始猜測,這些人裡,會不會真的有來自關外的難民,他們田地遭毀壞和掠奪,無處謀生只能南下,卻不想好不容易逃到熱河,熱河掉了,逃到北平,北平掉了,再往西去……不用說了,他們是停不下來了。
這一路將會風餐露宿,烈日暴曬,人的精神和**都受到極致的考驗,就像是跑八百米後半程時那種行屍走肉的感覺,麻木的,無知無覺的,那已經不能用疲勞來形容,走到後來都不知道有什麼意義或者自己是在做什麼,只是不停的走走走,不會崩潰,也沒什麼領悟,光想想,就一陣脊背發涼。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大豆和高粱……”
她臉貼著玻璃,無神的盯著外面有一隊難民,低聲哼著,她只會這麼一句,便翻來覆去顛三倒四的唱,唱到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就始哼哼唧唧的重複著調子。
車子滴滴滴叫著,前後的難民隊伍便緩緩的讓開,沉默的看著這小汽車慢慢的開過,車裡的黎嘉駿看著他們,他們則麻木的看著黎嘉駿,即使對視,也毫無感情,就連小孩子都沒有任何新奇或者羨慕的情緒流露出來,等車子開過,他們便繼續走,跟在後面,越來越遠。
差一點,她就成了這群人中的一員。
黎嘉駿微微探頭向後眺望著,感到頭頂烈日灼人,只能無奈的縮回頭,心裡沉甸甸的,鬱卒無比,再也唱不下去,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在唱什麼?”旁邊至誠問,他再過去就是周書辭,他正閉目養神。
“沒啥……不記得詞兒了。”黎嘉駿聽不好意思的。
“那就別唱,跟蚊子似的。”他說著,往手臂上撓了撓,“嘖,癢死了,晚上誰開的窗!”
沒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黑衣服,表字維榮的人道:“是你自己在外面引的蚊子,怪窗戶作甚?”
“那今晚你去發報!”至誠極度不滿,說是這麼說著,但手上卻已經掏出紙,開始照著本子譯電文。
“有什麼新訊息嗎?”黎嘉駿湊上前。
這兩日跟著這群人,他們雖然絕口不提自己去做什麼,可是對於其他各路送來的或是他們攔截下來的訊息卻是知無不言津津樂道。
上海方面戰事竟然出乎意料的佔著上風。
七七事變後,校長立刻在南京開了國防會議,召集全國各地方將領前往商議抗日事宜,一個月後,全國各派系的軍閥竟然真的陸陸續續到了,但是對於打不打,卻還存在猶豫階段。
這時候有個人站出來了。
“劉湘,你知道麼?四川的。”至誠一副你個鄉巴佬的樣子,“劉湘你都不知道,四川省主席,這麼多年啥事兒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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