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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原有著看來精力十足的粗眉與豐滿的鼻翼,嘴上叼著香菸。他把香菸吐到馬路上,菸蒂在地面反彈,右腳踩上菸蒂,搓揉似地仔細踩熄。好痛‐‐鈴木差點叫出聲來,那菸蒂好似亡妻的身影,兩者重疊在一起了。
昂貴但品味低俗的黑色皮大衣底下,係著一條紅領帶。那種紅,像是亡妻流下的鮮血顏色。鈴木右手緊握,長長的指甲扎進掌心。
在這裡結束一切吧。鈴木在腦中糢擬即將髮生的事:燈號轉綠,寺原長男走嚮這輛車,來到鈴木麵前。隻要從比與子手上接下手槍,立刻把槍口對準寺原長男就行了。本來就是件沒勝算的事,但也只能做了。
有機會的話,就該試試。也只能做了呀。你說的沒錯。
「咦?」出聲的是比與子。在馬路的號誌從綠色轉為黃色的瞬間。
寺原長男朝馬路跨出腳步。行人號誌依然是紅燈,他卻一步、兩步地走向前。
下一瞬間,他被車撞了。一輛黑色的迷你廂型車撞上了寺原長男。
鈴木像要緊緊抓住車禍的瞬間似地,睜大了眼睛。周圍寂靜無聲。就像失去了聽力,視力取而代之,變得愈發敏銳了。
他目擊寺原長男的右大腿衝撞在車子的保險桿上方。
大腿朝著車子的行進方向往內側折斷,腳離開地面,上半身右側朝下摔嚮引擎蓋,身體越過引擎蓋,撞上擋風玻璃,顏面擦過雨刷。
寺原長男由於反作用力被彈向馬路,身體左半側跌在地上,左臂扭曲了。有什麼東西掉到路面,原來是從西裝彈開的紐釦。散落的圓型紐釦畫出弧線,打轉著。
身體跌落之後,在柏油路的凹陷處改變了方嚮。以脖子為軸似地,身體弓起,脖子以不自然的姿態扭曲著。
肇事的迷你廂型車沒有停下,繼續輾過了寺原長男的身體。
右輪輾上右腳,輾上長褲布料、大腿後側,車體開上軀體,鈴木仿彿可以聽見肋骨折斷、肝臟被輾碎的聲音,他的背脊凍住了。迷你廂型車繼續前進了數公尺,總算停了下來。
鈴木看見紐釦旋轉的弧度變小,「喀」地一聲落地。
交響樂團的演奏結束後,眾人往往屏氣凝神,場內一片寂靜,停了一拍之後喝彩的拍手才驟然響起;同此情景,肇事現場的群眾在一片死寂之後,突然發出尖叫。
鈴木的耳朵恢復了聽覺。喇叭、尖叫聲、雜音般的喧鬧,水壩決隄般譁然而至。
儘管內心騷動不已,鈴木依然凝視著前方。因為他看見了人影。他直盯著一名就要從混亂中的路口離開的男子,無法移開視線。
「怎麼會這樣。」比與子瞠目結舌。「被撞了。」
「被撞了。」鈴木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噗通亂跳,連眨眼都辦不到。
「喂,你看到了嗎?」比與子麵露睏惑,問道。
「咦?」比與子也看到了嗎?
「你看到了吧?有個可疑的人走開了,對吧?」她激動地追問:「你也看到了吧?你看到對方了嗎?你視力不是狠好嗎?你看到蠢兒子是被誰推的吧?」
「我、」鈴木無從判斷什麼才是恰當的回答,可是「看見了」三個字已經脫口而出。「我看見了。」
比與子沉默了。她望向鈴木,再看看自己的腳,咋了咋舌。她又把視線移回前方,下定決心地說:「你去追。」
「追?」
「你不是看到那個男人了嗎?」
「咦?」鈴木陷入困惑,禁不住問:「可以嗎?」
「別會錯意了。我們還沒有認同你。可是總不能就這樣放過兇手吧?」她苦悶的神色說明瞭她做出多麼艱難的抉擇。「要是讓他逃走了,我不會放過你的。」她說,然後一副想到妙計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