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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廷鎮關上門,他走下樓梯,這個房子靜悄悄,唯餘踩到木質樓梯時發出的聲音,安靜到彷彿只有他和章之微兩人。
跨出門外,風雪吹落滿懷,陸廷鎮走到停靠的車前,回頭望,章之微的房間仍舊緊閉窗簾,沒有任何身影。
以往,在他快要歸家前,章之微都會趴在欄杆上往下望,或者開啟窗子,一聽到汽車聲音,便歡天喜地下樓迎接。
倘若他推開房門,章之微會立刻跳下沙發,撲到他懷抱中,依賴地叫著陸叔叔;離開時,她也會送到門口,眼巴巴地望著,問,陸叔叔何時回?
今夜今時,無人候他,無人迎他。
唯有明月涼雪。
陸廷鎮驀然想起,以往他要求章之微背功課,她搖頭晃腦,念出的一首詩。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已非昨夜。
章之微裹著被子,在溫暖的被褥中,她終於慢慢恢復溫暖,血液重新流動,手指不再僵硬。
陸廷鎮走了,他終於做出讓步,選擇暫時給她空間。
短暫的情緒失調後,她理清思緒,短暫贏得勝利。
章之微很累,情緒的激動和平息都需要時間來緩和。大腦的缺氧感還在,她嘗試放緩、深度呼吸,讓自己冷靜。她不知道房子的其他租客去了哪裡,也不知道瑞恩現在如何……她太累了,現在需要休息。不能過度用腦,她還需要保持理智,不能在這個時候被疲憊拖瘋。
她閉上眼。
兩年了。
章之微第一次深度入眠,這次沒有噩夢,沒有被陸廷鎮帶走,她終於得到一次安心的睡眠。
事情應該不會比這樣更糟糕了。
清晨時刻,章之微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想,現在就是谷底。已經到深淵底部了,不會再下墜,今後只有上升。
人的恐懼感大多來源於未知,譬如之前的章之微,她最恐懼的未知就是陸廷鎮找到她的那一日。章之微知他並非善類,她甚至在腦海中預設到對方的方案,最差一層,大約是將她強行帶走、關回港城,強行與她結合,摧毀她尊嚴,要她心甘情願到做對方情人。
瞧,現實遠遠沒有想像中那樣恐怖,她如今還能繼續讀書,還有時間和自我的空間。陸廷鎮答應了她的「緩和後再談」的要求,這次也沒有為難她的朋友,也沒有用其他人來威脅她,沒有摧毀她的小房子。事態尚在控制中,她甚至為自己贏得一定的空間。
她不需要再對此產生畏懼,不是嗎?
將藍莓醬抹在麵包片上,章之微輕輕咬了一口。
「所以,昨晚的那個男人,真的是你男友嗎?」頂著兩個黑眼圈的瑞恩望向章之微,他的狀況看起來有點糟糕,「是嗎?」
「前男友,」章之微說,「目前處於分手狀態。」
才七點半,頭髮凌亂的瑞恩就騎著腳踏車趕來,他可憐的車子還停在修理廠,大約需要一週才能解決問題。那個單薄的藍色小腳踏車被他騎出機動車般的氣勢,一夜未睡,他帶著不安和緊張上門,想要了解章之微的近況。
謝天謝地,那個惡魔般的亞裔男性並不在。
只有面色如常的章之微。
瑞恩趕到的時候,章之微正在取今日訂購的牛奶。她很驚訝對方在這時候過來,但還是禮貌地招待了瑞恩,並對昨晚的事情向他表達歉意和感謝。
「嗯……警察說你們是情侶,只是爭吵,」瑞恩說,「我很驚訝,因為你看上去很畏懼對方。」
章之微端著盤子過來,她為瑞恩也準備了一份早餐:「抱歉,昨天我有些失態。」
瑞恩吃著章之微做的沙拉,稱讚:「味道很棒。」
章之微笑著指了指沙拉汁:「是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