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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以至於除華鑒容以外的人都想不出如何反應才好。我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顯得格外安靜的殿堂,最後落到華鑒容的臉上。他的臉龐,很難形容是怎樣的表情,只是一雙明亮的眼睛,依舊是在無怨無悔地傾訴。原來,他一直都明白。
我只覺得心在猛烈地撞擊著胸口。此時,一陣官靴和衣物的聲響。
有個人忽然走到御階下,身體顫抖著,跪伏在地:&ldo;陛下,臣有本要奏。&rdo;
我是一個皇帝,即使有時陷入某種情緒。也能夠立刻抽身,投入政治中去。
我定睛一看那個人,不禁吃了一驚。
我嗓子發乾,儘量和顏悅色地說:&ldo;原來是何太師,你倒說說看。&rdo;
我的眼睛靜止在何規的臉上。今天有人會跳出來,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萬沒有料到是他‐‐我和華鑒容的老師。
何規似有為難,說道:&ldo;陛下早就欲行改革。君主如父,臣等理當順應。但是先帝不以老臣鄙陋,命臣為陛下講讀。陛下記得當年學堂裡那匾額上的四個字&ldo;責難陳善&rdo;嗎?今日臣有些話必須要講。不然有負先帝知遇之恩。&rdo;
何規年過古稀,平日裡說話十分隨和。但此時每一個字都鏗鏘明白地迴蕩於大殿內外:&ldo;陛下要變革,難道變革是容易的嗎?古往今來,縱然一些革新得到了富國強兵的目的,但革新之臣又是如何呢?太尉公與陛下都是弱冠年少,求成之心相同。但臣以為,堯舜時代尚有四凶,何況我朝?至於百姓不能安居樂業,也不全是郡守州牧的過失。陛下如責難過苛,則地方上施政更嚴,這也並非好事。說到樸素風紀,臣以為,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行。陛下自己從相王棄世就儉約勤勉,天下皆知。 臣下上書,阿諛不可,那麼無據責人,就好了嗎?朝廷大臣個個恐懼暗箭,更不敢行事。臣入仕五十餘年,有幸侍奉三代賢君。今日冒死進諫,望陛下三思。&rdo;
何規一代鼎臣,說話的分量是最重的。這個人,華鑒容和王覽都說過,要麼不言,言必切中。雖然何規的觀念保守,但是從他的角度,也確實是&ldo;責難陳善&rdo;。我沒有說話,等待著群臣的反應。
群臣中有一大半人,聽了頻頻點頭。他們彼此小聲議論,嗡嗡聲震得我頭暈。尚書令王琪雖上書反對變法,現在卻面無表情,目不斜視。華鑒容正要開口,有個年輕的官員卻跪出行列。我一看,是蔣源。蔣源新娶何太師的孫女,不意卻挺身而出。我向來看重他,心裡又添幾分欣賞。
蔣源謙恭地對何規笑,轉臉嚴肅地說道:&ldo;臣以為,太師此言,有文過飾非之嫌。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至此天下才如新生一樣保有活力。太師雖自身清顯,但今日的天下,流弊已經散於四野。變革自然不易,但作臣子的自當為陛下赴湯蹈火。明哲保身,於己有利,於國並不可取。地方官員基本上都是妻妾成群,珠玉滿庫,試問,如果不是魚肉百姓,如何來此巨財?百姓困苦,父母官只有負責。風聞言事,也並非誣告,臺諫官自會查明。陛下壅塞言路,官員橫行霸道,他們可以安枕無憂,但陛下可以嗎?&rdo;
何規不言,此時,又有一白髮老臣出列說:&ldo;蔣源年少,不知輕重。你在陛下面前引喻失意,難道無錯?老臣以為,其他法暫可施行,但廢除士族特權,萬萬不可。士族,國華也,如果採取科舉,引用寒人,則國家秩序混亂。沒有秩序,哪裡有太平?&rdo;說話的,是我的另一個老師:御史大夫趙遜。趙遜曾教我彈琴,為人淡泊,從不結黨,門無私客。
我還沒有來得及思考,便見張石峻開言。張石峻剛從邊境回來,與華鑒容一向也並不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