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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芬的脾氣虹影瞭解,莫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虹影往前座看,司機穿著棉袍,沒有喬裝成銀行董事西裝革履的樣子。
」虹影,我…」 麗芬猶豫著,糾結著,虹影倒沒催她,只靜靜地坐在一邊,麗芬畢竟心直口快,她過不了自己這關,索性把心一橫道:「算了,虹影,我爸不讓我說,他建議你自己和錢家平談。但是我想,我還是先給你說一說,你心裡好做個打算。 」
「錢家平是…?」
問是這樣問,虹影猜測,家平家興一字之差,莫不是兄弟?
上海這地方,說小不小,說大還真是不大,麗芬想起來簡直納罕,她定定神,說道:「是這樣的,我回到家,提起你的婚事。爸爸說,巧了,吳興錢氏他知道,確是名門望族,三公子錢家平就在他們銀行做事,是信貸部的經理,前年從英國學成歸來,帝國皇家學院的高材生。因為信貸是爸爸直管,所以錢家平與爸爸頗有交集,爸爸說……」
她遲疑了,圓圓的眼睛向來生動活潑,此時定格在她圓潤的臉龐上。
「爸爸說, 錢四少爺,怕… 怕不是有些問題。」
與她四目相對的虹影,起始沒什麼反應,過了片刻,她側轉臉去,白皙的面頰變得更白,幾乎失去了血色。
「…爸爸說,他彷彿聽家平提過,錢家去年出了件禍事,家平的弟弟與洋人在吳淞路上飆車,車飛出了馬路牙子,當時命懸一線。花了重金請德國大夫醫治,命倒是撿回來了,兩條腿卻永遠站不起來,這…,這還不算,重要的是腦子,說說是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
她越往後說,語速越慢,她去觀察虹影的神色,現已無眼得見,因虹影一邊聽著,一邊背過身去,臉朝向窗外。
正在街口,紅燈高懸,車子停在橫線外,橫線上形形色色的人急急從馬路的這邊過到那邊。
她竟這樣鎮靜,不問,也不悲嘆。麗芬倒反侷促不安,想了又想,她咂巴著嘴說道:「虹影,只說是錢家平的弟弟,也不知道是哪個弟弟,我想,我想,也許不是你的那個未婚夫錢家興。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心裡藏不住事,知道什麼說什麼。所以爸爸建議,我們不用去錢公館,直接去他們銀行,由他介紹,你和錢家平直接談…」
原來是這樣啊!呵!虹影思前想後,簡直要笑起來。紅燈轉成了綠燈,車子重新駛動起來,她的思路也運動了起來。一個植物人,腿還不齊全,這對他沒什麼,他昏迷在床上,有沒有腿沒什麼區別。可是她有腿,腦子還清醒,她才十七歲,就一輩子困守在他床邊?然而這樣似乎更合乎情理,虹影心中把來去脈一一羅列,怪不得急著定日子,四月初四,大吉大利,原來把她娶進門,是給他沖喜;怪不得奉上豐厚的彩禮,埋葬她一生,真是要花些錢;也怪不得人都不能見上一見,只看到一張照片。這可真是把人活埋,她在婁家三弄四舍猶自苟且偷生,到了那裡便真成了鬼。呵!只怕人人知根知底,獨獨她們母女蒙在鼓裡。
她心裡想笑,便真地笑了起來,麗芬一陣心慌:「虹影,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呀…」
「咳!怪我多嘴,錢家興也許, 不,或許不是那出了車禍的倒黴蟲…咳!」她懊惱地跺起腳來:「瞧我這張嘴,在說什麼呢?一定、肯定不是!爸爸是對的,這事要讓你親自與錢家平去談,我,我…忒多此一舉…」
「你沒有多此一舉。」虹影迴轉身子看麗芬,她秀氣的眉擰到了一處,菱角般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她那雙河水暗淌的眼,流露著些許哀婉。
」你說的這些,正是我想知道的。麗芬,你救了我,謝謝你。」
第八章 戲牌
「不,不,虹影,你別這麼確定,我只是一說,萬一不是…」
「你也說萬一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