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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殺敵一千卻自損了八百,她並非金剛不壞之身,日子久了,也勉不了受了旁人的迫害,子嗣艱難便是其中一個,為此,她便愈發瘋癲痴狂,然而舊人一個個出,新人一個個進,跟雜草似的,永遠也斬除不盡,除了不少敵人,卻也樹立了更多頸敵。
其中一個便是她那個高貴柔弱的嫡姐,衛家的六娘子衛綰,所有人都親暱的叫她綰綰,她柔弱善良,楚楚動人,卻唯有衛臻一人知她溫聲細語背後的陰毒。
那是她知自個有了孩子後的第十日,得了這個訊息後,整整十日未曾踏出過屋子,一個人鎖在屋子裡,先是驚恐、難以置信,緊接著整個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到最後慢慢開始歡喜,甚至狂喜,整個人、整個心境徹底的平和下來了,原來男人使人瘋癲,孩子卻能慢慢的讓人冷靜下來。
她曾激動亢奮起來的時候,唯有用刀子,見了血才會慢慢平復,那刀子有時割在自己手腕上,也有時劃在婢女的臉蛋上,如今,有了這個孩子,即便不用見任何血,也依然可以神奇的安靜下來了。
那種感覺是她活了這二十二年以來打頭一回感受到。
然而,不過才十日,她享受的所有美好竟然悉數到了頭。
先是渾身無故酸軟無力,然後是背冒虛汗,緊接著開始頭暈目眩,四肢隱隱發抖,緊接著整個人開始神色恍惚,腦子跟神魔控制住了似的,不能思考,不能想事,一片呆滯,漸漸地全身軟綿躺在床上竟然爬不起來了,到最後竟是全然動彈不得。
她害人無數,知定是遭人毒手了,然而,等反應過來時竟然連話都快要說不出來了,結結巴巴、磕磕碰碰、咿咿呀呀的的命人去請太醫時,身邊侍奉的幾個丫頭每每恭敬稱是,可是,一日又一日,太醫卻始終沒來。
她先是憤怒瘋癲,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來,隨即慢慢的開始感覺到恐懼膽寒,其實,害了這麼多人,她壞事幹盡,她已經做好了被人隨時報復的準備,死又何懼,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尤其是得知有了孩子後,她才剛開始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這樣一日又一日,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慢慢的,她能夠感受到氣息的衰弱,生命的枯萎,死亡的恐懼正在一步步接近,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早就已經不在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生生摧殘著人的心智,到了這個時候,死亡或許才是唯一的解脫,然而日日有人給她灌送湯藥,為她續命。
那個時候,她將整個太子府所有人全部都當成兇手一一設想過了無數遍,卻壓根一無所獲,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在整個太子府,還有誰能比她還要陰毒,沒想到她一生殺人無數,到頭來自己卻是死得最慘的那個。
就在她感覺到油盡燈枯之際,某日忽而有人推門而入。
那日屋子外頭的太陽有些烈,光線十分刺眼,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在這張寢榻上躺了多久,如此強烈的光線刺痛了她的雙眼,幾乎快要睜不開了,不知過了多久,餘光只瞧見有人好似乘光而來,她身著一襲深紫色廣袖宮裝,上襦裙,廣袖及裙擺上皆用上好的金絲線繡著展翅開屏的紫孔雀,雙臂上搭著一根淡紫色的披帛,那是西域進貢的上好綢緞,薄薄的沙裙搭在肩上,纏繞在指尖,微風掠過,四下飛揚,而頭戴著金步搖,隨著她的一步一伐,四下搖曳。
她一步一步緩緩而來,姿勢端莊優美,整個過程中未曾發出一絲聲響。
似乎在床榻邊上停頓了片刻。
對方目光靜靜地落在了她的臉上,無聲打量著,過了許久,這才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道:「太子妃。」
說完,又停頓了片刻,緩緩改口道:「或許此時應該喚你一聲妹妹才是。」
說著,緩緩上前,衛臻便瞧見了那一張秀外慧中、楚楚動人的臉。
見到衛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