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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是汙垢的屏風後,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靠近。
班哥嚇一跳,下意識將寶鸞護在身後,凌厲的眼神殺向前方,隨時準備出手:「是誰?」
寶鸞拽拽他衣袖,鼻子一抽一抽,啞聲道:「班哥,定是我阿孃醒了。」
班哥不放心:「殿下,你站這別動,我先過去瞧瞧。」
寶鸞汪汪淚眼,叮囑:「班哥,阿孃……阿孃可能會大喊大叫,你別傷害她。」
班哥應下:「明白。」
失去光彩的赤金樑柱邊,緊緊釘死的花窗中漏出幾絲白光,昏暗的光影中,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站在那,她的五官掩在蓬鬆的烏髮後,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這雙眼晶瑩靈動,卻又滿是癲狂,似野獸般的目光直直瞪來。
班哥怔愣,四目相對的那瞬間,嚴陣以待的謹慎和提防忽地自心間消散,莫名的親切感湧上胸膛。他緊皺眉頭,一動不動打量眼前的女人,心中的怪異感越發明顯,似有什麼吸引著他往前去,他突然很想撥開女人的頭髮瞧一瞧。
趙妃發狂往前奔來,張牙舞爪的手臂眼看就要甩到班哥,視線再次相接,趙妃看清班哥的模樣,動作驀地僵滯,眸中瘋狂緩緩消退,渾濁的視線定在他臉上,呆呆愣愣地看著他。
趙妃嘴裡含糊不清地嗚嗚兩聲,那隻瘦得像柴木的手撫上班哥的臉,班哥定在原地,目不轉睛盯著趙妃。
這是個瘋子,而且還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可是為什麼,他一點都不覺得她瘋癲?她看他的眼神,由驚訝轉為欣喜,再由欣喜變成溫柔,就像是鬱婆一樣,甚至,甚至比鬱婆更為慈愛。
趙妃傻傻一笑,露出討好的笑容,嘻嘻跳回去,抱起床上的枕頭,像摟嬰兒一般摟在懷中,一邊輕搖枕頭,一邊看著班哥,像哄孩子一樣,道:「乖,乖,睡覺覺。」
寶鸞按捺不住從屏風後走出,入目便看到趙妃臉上的笑容,她目瞪口呆,以為自己看錯,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瞧,趙妃仍在笑著。
寶鸞已經記不清多久沒看過趙妃的笑容,趙妃從不對人笑,即使是她這個女兒,亦不能得到半分笑容。
趙妃神秘癲狂,從記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有個瘋子母親,她不能同她見面,不能喚她阿孃。朝陽殿一刻都不得安寧,因為她的母親總是發瘋喊叫。
趙妃的目光掃至寶鸞身上,寶鸞下意識捂上脖頸,又驚慌又渴望地喚了聲:「阿孃。」
趙妃仍笑著。
沒有大喊大叫,沒有發癲瘋怒,她平靜祥和地抱著枕頭哄睡,彷彿是世間最有耐心的母親。
寶鸞驚喜得眼淚又掉下來,她高興哽咽,對班哥道:「班哥,你做了什麼,阿孃她竟然笑了。」
班哥緊盯趙妃,嘴裡道:「我也不知道。」
趙妃的笑容令寶鸞歡喜興奮,她眨著一雙水霧濛濛的杏眸,迫切地將那張笑臉映入腦海。
以後做夢,她就能夢見母親對她笑,不必再被噩夢驚醒。
寶鸞情不自禁朝前走近,眼前的一切對她太有誘惑力,她想過今日或許真能成功探望趙妃,但她沒想過趙妃會對她笑。
寶鸞怯怯對趙妃說:「阿孃,是我,是小善。」太過渴求趙妃能夠認出她,以至於聲音都顫抖:「小善……小善好想阿孃。」
趙妃沒有反應。
寶鸞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但她擅於滿足,很快找到理由自我安慰。
三年沒見,阿孃認不出她也是情理之中。
寶鸞環視周圍,須臾,她撈起袖子紮起裙裾褲腳,準備大幹一場——清掃屋子。
如果沒有人願意照顧她的母親,那就由她來。在她想到辦法救母親出困境前,至少她要讓她住得舒服點。
少女被灰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