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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縱站起來,走到茶几邊。這香味變濃了,帶一點橡木,讓人想到連綿的雪松,又摻雜清涼的薄荷味。齊向然知道,這種複合的香味,是年歲的滋味,是酒優雅的轉醒。
江縱把酒杯遞給齊向然,自己也端起一杯,猩紅的酒液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奇幻和瑰麗的色彩。他們沒有碰杯,各自抿一口,香味透過鼻腔口腔鑽進身體,似乎頃刻就讓人醉了。
&ldo;我想問你的事情,之前已經問過了。&rdo;
江縱坐在茶几邊,長腿撐住自己,微微的一個俯視位,從齊向然的角度看,能看到他臉上有一點晃動的酒光。
幾秒後,他聽到江縱淡淡開口,一把有磁性的嗓子,像能把齊向然整個人吸到夢裡去。
是那三個字,齊向然後知後覺分辨出來。
江縱問他,&ldo;還好嗎?&rdo;
第15章 &ldo;我就喜歡老東西&rdo;
再聽到這個問題,齊向然似乎不能再以&ldo;有什麼不好的&rdo;這話來立即進行反問。
他甚至沒有直視江縱的眼睛。
因為如果提問的人覺得自己得到了真實答案,他往往不會再重複已經問過的問題。
齊向然抿了一口酒,又抿一口,最後乾脆把這杯昂貴的液體盡數灌進胃裡,連呼吸都是奢靡的香氣。
他盯著杯壁上殘存的酒淚,心想,自己說不定喝下了一整套老年人代步機啊。
齊向然&ldo;哈哈&rdo;笑了兩聲,把玩著手裡頭的酒杯,再次抬眼看江縱,笑也變得認真起來,他說,&ldo;我挺好的。真的。&rdo;
似乎怕江縱不信,他拿出來很多佐證。比方說現在住的地兒人情味比他們那個別墅區要濃上十倍,比方說他認識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也知道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故事,再比方說他學會了不少技能,什麼洗衣做飯修點桌椅板凳那都不在話下。
齊向然語速不快,這可能是他表達誠懇的一種方式,&ldo;有時候還會想,要是當年沒把我抱錯,我現在應該也會混得不錯吧?經濟上是不那麼充裕,至少當爹的天天都在家,&rdo;他又笑了下,&ldo;不像齊家的爸爸媽媽,出差開會開會出差,整天都不在跟前,只有委屈你來帶我。&rdo;
江縱沒有說話,齊向然站起來,把酒杯還到茶几上,插著兜往旁邊踱了兩步,望著窗外。
也是奇怪,這才多大會兒功夫,月亮已經沒了,窗戶外面黑洞洞陰沉沉昏黝黝,像一個僅供觀賞的假世界。
他忽然就想起了三輪車上的崔丹珍一家。
其實最不應該在江縱面前追憶往昔,但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
&ldo;還見過死亡,讓人從沒想過的那種死亡。&rdo;齊向然說。
他始終望著外面:&ldo;小時候我爺爺……不,是齊家爺爺去世的時候,我才八九歲吧?他的葬禮,你還記得嗎?&rdo;
不知道江縱記不記得,齊向然記得很清楚。齊家爺爺死在冬天,那天又不巧是個雨天,南方冬季的雨濕重森冷,即使是在室內,骨頭縫裡也都是冷颼颼的。
來參加追悼會的人都穿黑正裝,人人神情肅穆輕言細語,湊在隆重莊嚴的靈堂跟前,老遠望過去烏烏泱泱一大片。
齊向然那時候還不明白死亡究竟是何意義,只覺得這種熱鬧場景過於罕見,發了人來瘋,堂前堂後跑個不停。
按理說他這時候應該和齊家長輩守在靈前,但追悼會之後實在太忙,太多弔唁者需要招呼,竟然沒人顧得上管他。
最後還是江縱把他帶到角落,齊向然管不住嘴,扒拉著江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