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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輝。

這個床位比起前面兩個來說算非常不錯的，靠窗，初秋的陽光潑進來暖融融一片，方寸光暈恰好照在倪輝擱在被面的手上。這雙手齊向然見識過無數次，以拳頭和巴掌的形式，他視線無法不落在那上面，兩隻老混混的手，粗糙、暴戾，不知染過多少鮮血，這時候卻像被抽乾了，骨骼和青筋撐不住，發黃的面板皺巴巴鬆垮垮，像一張遭了災的老樹皮，再沒了往日揍齊向然時的剛勁。

盯著看了許久，齊向然抬眸，對上了倪輝的眼睛。

已經是一雙老狼的眼睛了，遲暮、頹靡，裡頭爍利的匪氣卻沒變，似乎那是刻在骨頭上怎麼削也削不掉的東西。

&ldo;沒睡啊？&rdo;齊向然伸手將鐵凳子挪到床邊，嘴角是帶著笑的，玩世不恭不以為意，他坐下來，歪著頭打量倪輝同樣乾癟了枯黃了的臉。

倪輝也笑，扯著嘴角，將齊向然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一種打架前要點火的挑釁的笑。

&ldo;這叫什麼？&rdo;齊向然抱著臂，抻直腿，鞋尖碰到鐵質的床腳，如同從前相處時那樣，他刺他，&ldo;惡人自有天收？&rdo;

倪輝神色沒變，可這副樣子的他顯然不再具有任何危險性，臉上那道刀疤隱沒在黯淡的陰影裡，反而令他更顯枯槁憔悴。

&ldo;不是跑了麼？&rdo;倪輝看了他半晌，忽然哼笑一聲，&ldo;我以為你真有骨氣一頭扎江裡去。&rdo;

齊向然臉上的笑掛著，手指在胳膊上緩緩地敲，他視線慢悠悠在病房裡轉了一圈，意有所指的：&ldo;就因為這個原因不接我電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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