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第1/2 頁)
情從那些虛假的隨手便可拋棄的地方而起,便像一棟重而無基朱甍碧瓦的高樓,隨意叫哪兒來的風一刮,稀里嘩啦就土崩瓦解了。
江縱太清楚這一點。誠然,若要去偽存真,還是能篩出那麼幾個掏真心,甚至要死要活的。江縱並不拿他們的感情做登天梯,他尊重他們,像尊重朋友,或是跟自己具有平等性的哺乳動物,他不拒絕不索取不付出,給彼此絕對的選擇和自由。
但實際上,這種尊重卻是一種令人憎惡甚至發狂的作壁上觀,因為愛江縱就像愛一塊冷硬的頑石,再炙熱的火捂上去,他也給不出一絲一毫反應,想要靠著他取暖太難了,因為連他身上的溫度,都是那團火的餘熱,從始至終,他們只有自己捂暖自己,而火終究有一天會散去。
陸文柏常打趣江縱薄情寡義,事實也的確如此,江縱對&ldo;我愛你&rdo;三個字做出來的反應,甚至不如吃飯喝水來得積極,遑論讓他給出相應的回應。不過這也沒什麼的,因為世上人都知道,&ldo;愛&rdo;和&ldo;喜歡&rdo;,是無情人的禁區。
齊向然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然他不會說出那句&ldo;不管你給不給我&rdo;,哪怕這是他最不想讓人見到的軟弱一面,哪怕這是他求不得的痛苦根源。他實在太煎熬了,於是江縱只是略有誘導,他便親手扒開了用以自保的塵封的繭皮。
現在他完全赤裸,完全坦誠,完全效忠,面對這樣的靈魂和軀體,江縱自然滿意,他可以對齊向然做他任何慣常做的事情,處理&ldo;愛&rdo;而已,他過於遊刃有餘。
但江縱沉默了許久,只是攬著齊向然的肩頭,&ldo;噓。&rdo;他等待他的哽咽平息,低聲在齊向然耳邊說,&ldo;聽見了嗎?&rdo;
齊向然側過臉,用紅腫的眼睛看他,剛從水裡濕漉漉撈起來那樣。
心跳聲、呼吸聲、窗外傳來的白噪音,叮咚叮咚的鋼琴聲裡,有幽沉的男聲在唱。
each ti we need love,
i found plete love
齊向然怔怔地望著江縱,顯然他沒能理解到江縱的意思,等著等著,音樂聲漸漸息了,歌詞裡沒再有這句話。
江縱對他淡淡笑了下,以為他沒聽清,便緩緩地重複了一遍。&ldo;each ti we need love,&rdo;聽江縱說英文的時候,齊向然骨頭都要酥了,&ldo;i found plete love&rdo;
齊向然只翻譯了個大概,他仍然懵懂地,又有些依賴地掛在江縱身上,呼吸聲交纏,曖昧、熾熱。江縱念英文的尾音還在他腦子裡迴蕩,love,love,他根本不敢置信,江縱嘴裡竟然會出現這個單詞。
他感到自己的手在顫抖,膽怯地問出口:&ldo;什麼意思?&rdo;
江縱微微挑眉,&ldo;字面意思。&rdo;
齊向然眨眨眼睛,江縱的目光裡帶著他從沒見過的寬容,像曠野,像海,像一片同樣沒有邊際的天。他胸口的起伏忽然大了,奇蹟般的,他領悟了這個目光的含義,原來他有一份江縱給他的特權,他可以做駿馬,做白鯨,做雄鷹,在這樣的目光裡,他可以馳騁、可以翱翔,他擁有無限自由的天地,他能夠隨心所欲。
年齡、閱歷、性別、歲月裡生的間隙隔閡,在被如此給予的寬容和自由之中,似乎全然不值一提,身處廣闊的世界裡,人們都不會低頭注意腳下踩著的東西,視線永遠向前,永遠望著最徜徉的光亮地。
&ldo;逗我玩兒的吧?&rdo;嘴上這麼說,齊向然卻興奮地摟緊了他,在他耳邊吹氣,&ldo;江縱,你不要逗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