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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不過幾秒，齊向然毫不猶豫轉身就要走，背後傳來有人叫住他的聲音。

&ldo;齊向然！&rdo;齊正榮掐著胯站起來，大擺一副訓斥模樣，&ldo;你給我站住！&rdo;

如果能立刻消失，齊向然當然不想站住，但他的胃像被一根細線吊了起來，漚進滿缸的陳醋，從裡到外都是酸，多邁一步，那醋就要晃蕩出來，淹沒他的五臟六腑。

他背對著他們，手狠狠攥住花枝，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ldo;站住幹嘛？&rdo;他問，&ldo;有何貴幹？&rdo;

&ldo;你聽聽，&rdo;齊正榮眉頭擰成一個死結，&ldo;江縱你聽聽，他這是說的什麼話！&rdo;不等江縱開口，他又衝著齊向然揚聲，&ldo;給你電話不接，簡訊也不回，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rdo;

齊向然咬著牙沒說話。

&ldo;讓你回家看看媽媽，她很想你。&rdo;齊正榮勸得苦口婆心，&ldo;難不成你還真不打算認我們？都這麼久了，鬧也鬧夠了吧？&rdo;

聽到這話，齊向然短促地笑了聲：&ldo;誰他媽跟你鬧。&rdo;

齊正榮被這話噎住：&ldo;什麼？&rdo;

&ldo;我說。&rdo;齊向然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盯著他，&ldo;誰他媽跟你鬧。&rdo;

齊正榮臉上的表情僵了，饒是他在商場上浸淫這麼多年，在小輩面前被自己兒子給下面子，多少還是有些繃不住，他憋氣憋得鬍子都在抖：&ldo;我看……我看還是從小太慣著你了，簡直是無法無天！有你這樣對爸爸說話的嗎？你這幾年在外面到底都學了些什麼臭毛病？！&rdo;

齊向然卻不為這話所動，聽多了他根本不在意，輕飄飄地一句問：&ldo;你是我爸嗎？&rdo;

齊正榮這下是真被氣著了，臉色都變了幾變，他一把搭上江縱的肩，一隻手指著齊向然，狠狠喘著粗氣：&ldo;我不是你爸？你從小吃的用的玩的是哪兒來的？你怎麼長的這麼大？養你沒有恩是吧？你就這麼冷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rdo;

&ldo;齊叔。&rdo;眼看話頭越來越剎不住腳，江縱開口叫住了他，&ldo;您冷靜一下。&rdo;

&ldo;你讓他繼續說啊。&rdo;齊向然冷笑，&ldo;有什麼我不能聽的？白眼狼？大逆不道？忤逆不孝？沒關係，我都可以認。你要是覺得我佔了你們齊家的大便宜，那我就效仿一下哪吒，削骨還父、削肉還母，你覺得這法子怎麼樣？&rdo;

說著他視線在屋裡一掃，還真作勢要找刀：&ldo;光說不練假把式，我沒錢還不起你們那些吃的用的玩的，命總行吧？賤骨頭也值二兩錢嘛……&rdo;

&ldo;夠了。&rdo;江縱皺眉打斷了他，臉上是從沒有對齊向然有過的嚴厲正色，&ldo;然然，花放桌子上，你先去屋裡玩。&rdo;

齊向然沒挪腳，拳頭緊緊捏著，竭力的，忍耐的，胸膛裡像燃一團灼痛的火。

&ldo;怎麼還不動？&rdo;江縱聲音比以往沉好多，又輕下來一點，帶著安撫的意味，&ldo;去吧，現在還早，可以睡會兒午覺。&rdo;

只要不是針對自己，對江縱的指令，齊向然骨子裡就刻著聽話兩個字。他低下頭，半晌才挪步，把花隨手扔到江縱辦公桌上，花瓣被砸得有些許散落在桌面。

他沒再看沙發上的兩人，關上休息室的門時聽見齊正榮壓抑著怒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