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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江採,也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嗯,你長大了。」
江採看著陸氏那模樣,不由得心中苦楚。可這苦楚不能在陸氏面前顯露出來,只好等回了房,和阿九顯露。
阿九是一個合格的被傾訴者,她安靜地聽著江採的話,安慰他,給予他心靈上的慰藉。江採說罷,忽然又笑起來,與她繾綣纏綿。
近來阿九時常有一種錯覺,她好像離江採更近一步。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惶恐,同時又竊喜。偶爾想,若是日子這樣長久地過下去,似乎也不錯。
但日子總是曲折而又瑣碎的,這種美好的願望,總是難以實現。
江採的官職不算太高,也不算太重要。但看得出來,江採很重視這官職。聽聞他做得也極好,阿九是很替他高興的。
但高興的情緒終究比不上擔憂,因為陸氏的病似乎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陸氏每日都在床榻上躺著,清醒的時候很少。大夫說,只怕就在這幾天了,叫他們準備好後事。
到這時候,阿九心裡被一種巨大的恐慌吞噬。可她無法說出來,也沒人能給她依靠。江採也是一臉愁容,阿九反而還要安慰他。
阿九看著陸氏那憔悴的樣子,恍然記起她生母過世的時候。那時候她才八歲,其實情緒並不那麼強烈,對很多事情的認知,還沒有那麼深刻。也不是很能體會,所謂死亡,到底代表著什麼。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已經明白死亡代表的含義。陸氏這個人即將長久地從世上消失,她對阿九的愛,她的所有的不甘都會消失。
阿九很害怕,她夜裡做夢,夢見陸氏去了。她被一種揪心的痛楚所抓住,從睡夢中醒過來。
阿九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江採。可江採睡著了,面容裡也帶些憔悴。
阿九睜著眼,看著面前的紗帳,感覺到一種巨大的空虛。
毫無疑問,她愛江採。可是……這種愛,甚至得不到寄託,只能輕飄飄地在她自己心裡發酵。
阿九閉上眼,覺得自己或許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事,因而這輩子,要受這些痛苦。
翌日清晨。
阿九起了個大早,去給陸氏請安。剛到門口,便聽見陸氏去了的訊息。
阿九停住了腳步,忽然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她一個踉蹌,聽見寶珠的聲音:「夫人!」
阿九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嘩啦留下來。陸氏去了,她的母親去了。
阿九衝進房間裡,只見江遜在床邊站著,緊緊地握著陸氏的手,一雙眼通紅。阿九跌跌撞撞,跪在床前,哭出聲來。
「母親。」她低聲喊了一聲。
但沒有人回應她。
陸氏去了,江採收到訊息趕回來,也是噗通一聲跪下,紅著眼眶說:「對不起,母親,兒子沒能讓你享福。」
阿九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住,試圖從他那裡汲取一些力量。
這是一段亂糟糟的日子。府裡氣氛壓抑,辦著白事。
阿九強打起精神,操辦陸氏的後事。江採成日裡精神不濟,與阿九傾訴:「阿九,日後我只有你了。」
阿九輕撫著這個男人顫抖的背脊,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江採又說:「阿九,我們要好好的。」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人,再也經受不起更大的失去了。
江採這麼說了,阿九就這麼信了。
可阿九沒想過,人心是會變的。
小時候那個挺身而出保護她的少年,長大之後,也會變成另一個面目可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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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去後,江遜意志消沉,乾脆退出了官場。原本皇帝是放他的假,可他堅持要退,皇帝也沒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