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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處的結果很出亨利的意料--
大門內的兩具僕人屍體以及天祿天壽和青兒手中都有武器,屬於持械抵抗者,格殺勿論。對自殺和上吊的兩個女子,也不負直接責任。只有因輪jian致死的三名女僕,遠徵軍士兵負有罪責。
負責查處的軍官命控告者前去指認,老葛成自己也受了傷,又老眼昏花,只指認出了三名黑人士兵,一人是獨眼,一人面頰上有刀疤,還有一人左手只剩兩個手指。對他所聲稱的兩個白人軍官,則因他眼裡的所有白人軍官都長得一個樣子而指認不出。負責查處的軍官本想從這三個罪犯那裡找出集隊前去搶劫的所有官兵,不想他們互不統屬,誰也不認識誰,是那個中國人姚忠安臨時找來的!
調查的線索雖然斷了,但因這件事是璞鼎查爵士親自過問的,仍然作了妥善處理:被指認的三名黑人罪犯,在鎮江城內大市口的安民告示前斬首示眾;發給三百兩白銀,命控告者葛成安葬死者。亨利為天祿英蘭和所有死者清理了傷口和血跡,並參與了整個安葬過程,一直看著老朋友的遺體裝進棺材、送到墓地、成墳立碑之後,又默默致哀許久,才黯然離開
亨利說不下去了,天壽卻默不作聲。
沉默了很久很久,天壽問: 他們的墳在哪裡?
北固山下,一處面向長江的小樹林中。
葛成到哪裡去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又是長久的沉默。天壽再問的時候,聲音止不住地發顫:
你說,你親眼看到,二哥哥是被釘 釘死的?
是的。我很難過。他手腳和胸前被插了五把刺刀,致命的是胸前那一刀,刺斷了他的主動脈,他的血都流盡了
你說,你放下他的時候,他 他還有一口氣?
我只是似乎聽到他嘆了一口氣 他的脈搏和心跳早就沒有了,身體也已經涼了 只是他的眼睛還一直看著你,離他十多步遠處的你
再次沉默,空氣凝固了,在這夏末的江上熱風中,這裡不可思議地彷彿秋霜降臨,兩人都感到了透骨的寒意。
亨利終於斷斷續續地輕聲說: 據葛成的證詞,據天祿被 被釘死的形狀,我可以肯定,搶劫殺人的主犯是那兩個白人軍官,他們是在仿照耶穌受難釘死在十字架的故事,這不是黑人士兵能想到的! 我知道,即使調查此事的人查清這兩名罪犯,也不肯判他們的罪,一定會以他們高貴的家世,以他們的作戰功勳和對國家的貢獻把他們輕輕放過。但我,一定要查清真相,把那兩個真正的兇手送上軍事法庭,為我的朋友復仇!
天壽開始哭泣了。
不是號啕大哭,也不捶胸頓足、聲嘶力竭,她只是仰頭望天,淚如泉湧,晶瑩的淚珠成串成串地滾落,流得滿臉滿腮,灑在胸前登時就濕了一大片。她幾乎不出聲,但緊緊握在胸口的雙手痛苦地扭結著,喉嚨裡竭力壓制的哽咽更使她渾身顫抖,使她幾乎上不來氣,眼看就會哭暈。亨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撕心裂肺的哭泣,那悲憤,那痛苦,那絕望,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靈。作為醫生,他更怕這樣的哭泣造成他的病人的內傷,便不管不顧地一把將天壽的雙手捂在自己的手中,幾乎是哀求著說:
小四弟,不要這樣哭,請不要這樣哭!
天壽順過一口氣,依舊哭得如痴如醉,她猛然把手從亨利手中抽回,哽哽咽咽地說: 你走吧! 你快走吧! 說著背轉了身,再也不肯回過頭來。
亨利離開的時候,滿心憂慮,很怕天壽會出意外,特意向布魯剋夫人和陳媽囑咐再三。可第二天見到天壽的時候,她竟平靜如常,除了眼睛又紅又腫外,看不出精神有什麼異樣。她告訴亨利,想了這麼久,她決定同意正式被布魯剋夫人收養,同意由隨軍牧師來主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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