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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太后宮裡的時候, 楚瀅面色極為平靜。
太后不喜鋪張,院中不過三兩名宮人,不是在掃地, 就是在侍弄花草,一派安寧祥和, 不見什麼肅穆氣象。
她見近身伺候的老侍人走過,便上前問:「李伯伯, 我父後呢?」
對面沖後院一努嘴,「太后在後頭等著陛下呢,快去吧。」
這些在宮中年久的老人, 笑容都刻進了皺紋裡, 永遠是一副淡然和氣的模樣, 眉目之間都瞧不出個端倪來。
楚瀅撇撇嘴, 心說好歹也是看著她長大的, 怎麼也不給她透個底兒,太不仗義了。
也無法,只能獨自往後院裡去。
到得那邊, 便見太后獨坐在廊下, 跟前擺著一隻鳥籠,竟像是優哉遊哉,在逗鳥的模樣。
見了她, 也只淡淡道:「來了?」
便是這副平靜的模樣,才讓人有些瘮得慌。
她摸不準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只能走過去規規矩矩坐下,賠了兩聲笑:「父後今日好興致。」
她心裡猜,太后此刻要她來,必不會是閒聊, 應當是已經知道她與娜寧交涉一事了。這宮裡向來沒什麼不透風的牆,何況她做得坦然,並沒有想要瞞著什麼。
畢竟,不論是拒了與額卓部和親,還是留那竺音王子在京城訪學,兩國交好通商,都是終究要讓朝野知道的事,沒有什麼值得遮掩。
只是,若太后不提,她卻也不好主動開口。
籠裡是隻畫眉,小巧玲瓏的,太后揀了一根長草,從空隙裡伸進去逗弄,就見那鳥兒蹦蹦跳跳,鳴聲清脆。
「咱們父女倆自己說話,哀家就沒讓他們跟在一旁伺候。」太后撥弄著手中草葉,眼睛只盯著籠子,「要喝茶便自己倒吧。」
「……」
楚瀅許多年不曾坐過這樣的冷板凳,偏偏還是她父後給的,非但無話可說,還得乖乖巧巧的,先替太后添了茶,又給自己倒,一味安靜坐在邊上。
太后才終於正眼瞧了瞧她。
「你如今,倒是比哀家以為的要有能耐許多。」
他神色淡淡,也瞧不出喜怒。
楚瀅將這話揣著咂摸了幾番,總覺得不像是什麼好的意思。
她明白,太后自己做了一輩子賢后,輔佐先帝,打理後宮,待其餘君侍寬和,對庶女庶子也頗多照拂,可謂是一生不曾行差踏錯。
輪到她這個繼承了帝位的女兒頭上,他一向秉持的思想便是,她心裡頭喜歡誰都無妨,但後宮裡總得有些人在,開枝散葉,子孫滿堂,免得再落到先帝膝下單薄,險些無人繼位的地步上。
所以前世裡,他便是好說歹說,也要將兩名君侍安置進她的後宮裡,哪怕此後多年,她從未染指二人,令他們不過是領著俸祿守活寡而已,白白辜負了這一番用心。
今生,倪歡倒還好說,在元宵宮宴上怯懦畏懼,原也沒有讓太后看上,後來又讓她做主,賜婚給他那心上人了。
但竺音還是極招太后喜歡的,瞧前幾日的模樣,那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納入後宮做她的君侍。
她今日這一番舉措,太后若要不高興,的確也不無理由。
她不願與太后爭執,只打算硬著頭皮,將這一頓訓給捱了便罷,橫豎她的目的已是達到,多吃些排揎也稱不上什麼。
「瞧父後說的,」她笑容憨厚,「兒臣腦子笨,若是有哪裡惹了您不痛快,您教訓兒臣便是,別置悶氣。」
太后卻揚了揚眉梢,「腦子笨?你若是個笨的,天底下怕也沒有幾個機靈的人兒了。」
「……」
「你同額卓部提的那些主意,哪些是你獨個兒想的,哪些是蘇大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