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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綺緩慢地告訴陳木潮:「我要證明我沒錯,我的瞭解比你多,所以帶姜漾去看了心理醫生,說實話,結果出來的時候我有些被嚇到。」
那些奇奇怪怪,她聽不太懂的指標,怎麼能一項過高,一項又過低,像只能發出五十二赫茲音波的沉默的鯨魚,在緘默中叫囂著毀滅,又哭喊著救我。
是不符合社會世俗的正常,代綺決定聽從醫囑,開始試著改變,她離了婚,搬出原來的房子,學著下廚,然後生活好像好了一點。
姜漾從不說,一個字不提,直到她一次後知後覺地去姜漾買在學校旁邊的公寓給他送東西,才發現了那些鏽跡血跡斑斑的刀片,捲刃鈍繡的,嶄新鋒利的,雙刃的,圓頭的,但那上面的乾涸的血是誰的。
她質問回到家的兒子,那個她一直驕傲,並被嚴格要求的孩子笑了笑。
「媽媽。」小白鼠他沒再買過,他說,「我的。」
「但是後來,我想想也是的,畢竟我這樣的母親,姜哲馳那樣的父親,我還怎麼指望能教出一個身心健全的孩子?」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救他,畢竟他看起來一切正常,」代綺說,看另一座更高的天文臺,「但我知道病因是什麼。」
是她,是姜哲馳,是被迫與他分開的陳木潮,那些與他血緣和感情最親密的關係,全部的感情紐帶被拉直,被打磨,變成比刀片尖利一萬倍的武器,凌遲或是快刀,一道道沿著血管的紋理上割。
「我錯了,我到那時才明白我錯了。」
所以姜漾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又說要迴路港找陳木潮的時候,代綺不敢攔,也不想再攔著了。
代綺坦然地笑,對陳木潮說,不知道為什麼,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姜漾喜歡你,就連邱柏繪,她一手帶起來的得力的助理,沒見過你幾面,也要為你說話。
或許是出身相似,邱柏繪第一次否定她的想法。
「代總,我和他一樣,都是底層出身的人,」代綺拿著姜漾的病例翻來覆去地看,反覆地崩潰時,邱柏繪說,「所以您既然能給我這樣一個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能嘗試著接受另一個原本就優秀的人呢?」
「你看見我,共情我,點撥我,又排斥他,排斥路港,只是因為他是男性,和姜漾一樣的男性嗎?」
「可是,愛確實是很好的東西啊。」邱柏繪又說。
不知道什麼時候,菸灰已經燒了很長很長的一截,搖搖欲墜,陳木潮回過神,手一動,那截黑色白色的粉末就被吹斷,葬身在風裡。
談話短得像半指的一截菸灰,長得又像萬物的復甦和腐爛。
最後,代綺說:「對不起,這幾年,你們都幸苦了。」
u盤第二天就修好了,陳木潮掐著修理店開門的時間取回來,交給孟時彌。
一群人圍在一起盯著膝上型電腦的螢幕,用期待的臉希望影片的時長一定要超過二十三秒。
有點像雙色球開獎現場。
起初因為剛修好的u盤還在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的凹陷,電腦上一直都沒有接收到移動硬碟的插入請求。
「不會是沒修好吧,騙你錢,浪費感情。」袁蓓說。
陳木潮低著眼睛看孟時彌來來回回又嘗試數次,但電腦一直沒有什麼反應,搞得小孟律師開始懷疑是自己電腦出了問題。
「我來。」陳木潮伸手,朝孟時彌要u盤。
其實這種事情,就算換一個人來嘗試,結果也大機率不會有什麼改變,陳木潮深諳唯物主義思想的正確性。
所以這次嘗試算是什麼?
不是對馬/哲的背叛,而是對世間萬物生長規律的一次無計劃出逃,設計時空的摺疊,在像b介面一樣狹小的時空裡進行一場真相的搶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