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獸與人(第1/4 頁)

林舒被雨水砸的後背生疼。

他從沒見過這樣瓢潑的大雨,像是天上漏了個洞，

致使湍急的銀河傾瀉在了人間。

狼群從山樑呼嘯而下，

百餘隻整肅健壯的狼,如同一隻只破開雨幕在其中迅速穿梭的白色利箭。

狼巢山樑附近的草原安靜的只有雨聲與風聲,這一路行來，一隻動物也看不到，直到狼群奔躍了許久,四周的地勢也越來越低，狼王腳下的水也越來越高。

太過迅猛的大雨來不及沁入土地，都淤積在地表，林舒想，在河邊的村鎮不知道有沒有被漲起的雨水影響,不過克烈族已經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東山中生活了千百年，想必居住地選址也很謹慎，不必擔心。

而且林舒現在也沒有空閒去擔心別人了，他在雨中抬頭一看,這一片山林的不遠處，是連綿高聳的雪山，雄偉壯闊,彷彿矗立在東山邊界的銅牆鐵壁。

狼群一路奔躍,就是朝著雪山來的。

越走近雪山,林舒越能感受到地動，簡直轟轟隆隆，而且四周全都是慌不擇路的與狼群朝反方向逃跑的動物，它們一個個狼狽不堪，渾身的汙泥，有的甚至斷了一隻腿,但依舊嘶鳴著拼命往前跑。

地上還有些旅鼠或兔子的屍體，應該是大雨倒灌進地下的洞穴，在逃出來的前一刻被淹死了，最後上漲的水將它們無力的軀體推到地表，而後被奔逃的動物們不小心踩進不平泥坑裡，再次成為土地的一部分。

林舒心中焦急，但同時又被這片大地的變化莫測所震懾，他不知道巨狼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下到底去往何處，自己也只能跟著狼群一起，逆著獸群的方向，直奔雪山。

將近雪山腳下，大雨未曾片刻停息，甚至因為漸漸變冷的空氣，雨中還夾雜著細碎的冰雹。狼王一聲嗥叫，狼犬瞬間分成兩股，從山峰中間狹窄的通道衝向兩側的巒壁。

林舒還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直到他看見前方有數不盡的牛羊與馬群哀嚎著擠過狹窄的山間通路，奔命一般朝山下跑。

看來，這片雪山腳下，是東山食草動物的藏身之所。

至於它們不顧踩踏狂奔的原因，林舒頃刻間便知道了。

抬頭一望，在重重疊疊的雨幕中，奔湧的山洪夾雜著雪頂終年不化的寒冰，攜裹著天邊的奔雷，如同劈開了山脊一般，轟鳴墜下，無情的吞沒了來不及躲閃生靈。

騎在狼王背上的林舒眼見這場景，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狼群早已經躍上了兩側的高峰之上，有的動物眼見狼群，也跟隨往兩側跑，僥倖也逃過一命。

林舒即便一路都在狼王的背上，此刻也渾身緊繃的大口喘氣，他迅速分析著眼前的情況，或許是這場大雨太過猝不及防，且現在正是夏季，雪頂本就在漸漸融化，兩相交雜之下，便引發了巨大的山洪。

林舒不熟悉這裡的地勢，他不知道，這一側的山道沒有河流能夠疏散分流洪水，若任由山洪滿灌而下，將瞬間淹沒東山最大的一處草場，在洪水中死傷

無數不說，食料不足，或許有不少食草種群無法度過東山漫長的寒冬。

這僅僅是東山這片山脈數千年來，面對的小小變動之一。可之於在這片大地上生存的所有動物來說，卻是無法逾越的生死挑戰。

狼群再往上走，又遇到了大量在山中失去方向的羊群與鹿群，這時，眾狼就聽見，遠處的雪山盡頭，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嗥。

那聲狼嗥直直的穿透雨幕與洶湧如沸的山洪，遼闊又強悍，響徹了整座雪山。

所有驚惶的獸群都是腳下一頓，而狼群也像是瞬間收到了訊號與指令，他們十幾頭狼分散成一小組，朝著不同的方向，有的衝向獸群，有的則消失在崎嶇起伏的山岩石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