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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的三間北方已是一片廢墟,好在還有東西配房,許祥林的父母和老婆孩子還不至於沒地方住。
廢墟前面搭起了靈棚,漆黑的大棺材擺放在靈棚裡面,這棺材本來是許祥林給他爹媽預備的,沒想到卻先給他自己用上了。
棺材裡面其實就是一個骨灰盒,上千年流傳下來的農村習俗並不容易改變,要是隻下葬一個骨灰盒的話會惹人笑話。
趙雲飛走到棺材前面,見地上擺著一塊氈子,那是讓晚輩跪在上面磕頭用的,因為趙雲飛和許祥林是平輩,他管許祥林叫大哥,又沒有親緣關係,所以不用跪下磕頭,他就蹲在棺材前乾嚎幾聲:“大哥啊,大哥啊,兄弟給你送錢來了……”
像這種喪事,按農村的習俗來講,沒有直接血緣關係的未婚女子是不能燒紙的,也沒有幫忙那一說,李蘭芳之所以要跟著趙雲飛來,就是想看看趙雲飛如何哭人,此時聽見趙雲飛那幾聲乾嚎,心裡忍不住好笑,強自忍住沒有笑出來。
趙雲飛乾嚎完了,將紙錢從塑膠袋子裡面拿出來,棺材前面擺著專門燒紙用的瓦盆,瓦盆旁邊有個打火機,拿起來打著了火,將那一沓紙錢點燃。
棺材左側跪著的是許祥林的幾個侄子,棺材右側跪的是晚輩女眷,見有人來燒紙,紛紛給燒紙者磕頭致謝。
旁邊有管事的總理勸道:“行了,哭兩聲得了,那天出事的時候雲飛也沒少出力,祥林的老婆孩子都是雲飛從火堆裡給拽出來的,也算對得起祥林了。”
趙雲飛將紙錢燒完,站起身來,棺材兩邊的人再次磕頭,趙雲飛分別朝著棺材兩邊抱拳,微微作揖還禮。
李蘭芳見趙雲飛將這一套事情做的自自然然,心裡很是佩服,至少韓拓就做不到這一點。
想起韓拓,她就伸長了脖子找尋這小子的影子,卻見他在院子南端的大棚裡面,屁股底下坐著個小板凳,手裡拿著一把芹菜正在那兒擇菜呢,見李蘭芳望過來,還呲著白牙向李蘭芳揮了揮手中的芹菜。
農村的婚喪嫁娶,包括給孩子辦滿月,這些喪事喜事對於村裡人來說都是大事,辦起來也是非常的繁瑣,哪裡搭棚、哪裡安灶、誰負責記賬、誰負責廚房、誰負責庫房,各個事項的安排,人員的分派、監督等等,這些事情都需要一個管事的人來主持,農村人稱之為總理,這總理必須要有威望,能吼人,能鎮住人,還得會安排事,有事主家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還要幫著出主意――這不是誰都能幹的了的活兒。
許家喪事的總理是趙雲飛的遠房叔伯哥哥,叫趙紅利,排行第二,是個瓦匠頭,平時自己帶著一個小包工隊給人家蓋房子。
“二哥辛苦!”剛才趙雲飛哭的時候趙紅利勸了他兩聲,趙雲飛承情,轉過身來跟趙紅利打招呼。
農村的喪事,有哭的,也要有勸的,也不乏有使壞的,故意不勸,哭的人哭了半天見沒人勸,只好繼續哭,實在沒人勸,最後也只好自己收尾,不過,那樣的話就會顯得沒面子。
“雲飛如今也能頂門立戶了!”趙紅利看著趙雲飛笑道。
趙雲飛聞言呵呵笑了兩聲,沒說別的。
趙紅利和趙雲飛說完了話,轉身走到大門口處,只聽他吼道:“你們這些人上這兒看歌舞來啦?該幹嘛不幹嘛去,二狗,去給我擺桌子去,這都該開席了,東子,還他媽看,去給我找籃子,準備發饅頭……”
趙紅利雖然是連說帶罵,但給安排了活兒的人,都會發一盒煙給他,當然了,這些煙都是事主家準備的,由總理自由支配。
這些人拿了煙,也就都喜滋滋的該幹嘛幹嘛去了。
趙雲飛去了西屋,許祥林的老爹老媽都躺在炕上,大熱天的,身上還蓋著破棉被。
老年喪子是人間一大慘事,兩位老人家的眼淚早就